眼角的红痕一散，云襄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一病不起，连御医也束手无策，只说是气血两虚，得慢慢温补。

姜世耕没进天牢，也交给了大理寺待审，整天疯了似的在牢房里大吼大叫，狱卒说是得了失心疯。

小皇帝本来也是想把云襄关几天就算了，待此事不再起波澜，慢慢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一连几日，朝堂之上居然都有大臣问起大理寺审理此案的进展。毕竟涉及人人都谈之色变的牧野，何况姜世耕还当着众臣的面，道出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司命一说开始被人不断提上朝议。

还有大臣提出，干脆用云襄做人质，向牧野提出边境割地与百年不犯的条约，对方若是答应，也就是承认了云襄的身份，对大夏百利而无一害。

郁驰昭听闻此事，当晚便带了夏侯越明目张胆直接闯了大理寺地牢。当日小皇帝给他的承诺根本没作数，什么走走形式，做做样子，这都过去了整整七日，大理寺还扣着人不放。

刑架上绑的是姜世耕，上了刑，什么都招了，唯一咬死的就是司命一说。

他一只眼睛被打得青肿，半眯着看到郁驰昭进来，突然就猖獗笑起来，喟叹一声，缓道：“少君主啊，他要是死了，你南凌府会不会造反啊？”

郁驰昭连冷眼都不愿意给他，自顾往前走，又听到刑架上的人说：“你若不救他，不出五日，他就会一命呜呼啰。”

后面的人似乎体力不济，咳嗽几声，继续低声道：“司命啊，掌天地之命运，却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可怜，可悲啊！”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顿，又折返回来，不出须臾，一把冰冷的短刀架在姜世耕脖子上，问道：“如何救？”

姜世耕被刀锋的凉意冻得一哆嗦，方才还叨唠不休的嘴突然就禁了声，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郁驰昭一挑眉，对站在后面的夏侯越说：“去准备一匹快马，送姜大人离开皇都。”

“是。”夏侯越没有多言，跨着刀出去，倒在大门口的狱卒还没有醒，但阴影底下却似乎有影子在晃动。

“姜大人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吗？”郁驰昭拉了旁边的藤椅坐下，将双腿交叠着搭在桌上。

姜世耕只道：“少君主想听什么？”

郁驰昭耐心十足，又重复了一次方才的话：“如何救。”

“少君主居然问我如何救？”姜世耕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突然大笑起来，连绑缚着手臂的铁链都震得哗啦作响，好不容易停下来，声音变得尖锐：“你居然问我如何救！”

郁驰昭眼神里有杀气迸发而出。

“伺血呀！”姜世耕不怕死的叹息，笑到连呼吸都断续，一张脸扭曲到极致：“少君主懂不懂什么叫伺血？他不是人，是鬼，是牧野的鬼。哈哈哈哈，是牧野的恶鬼！”

“姜，世，耕。”郁驰昭咬牙切齿，突然一把扼住对方的喉咙，一字一顿：“你敢耍本王？”

姜世耕缓不上气，脸色逼得血红，眼圈泛起缺氧的青色，却仍在笑，笑到郁驰昭以为他要断气了，才猛的将他的头甩向一边。

“他是司命，被鬼藤缠身后，才是他人生真正的开始，”姜世耕一边说着郁驰昭不太明白的话，一边低低的笑：“你要救他？哈哈哈哈！你居然要救他！”

“什么鬼藤？”

“少君主可以去试试啊！”他垂着头，舔掉嘴角的血迹，他知道，郁驰昭不会这么轻易杀掉他， 毕竟，他知道许多牧野的秘密，包括神巳司命。

郁驰昭脸上看似镇定，但心中大乱，已知的，未知的，被杂揉在一起，所有的线索不断的被不敢相信所填满，他脚步跨得缓，鹿皮靴扣响地面，发出一下一下，像垂死之人挣扎的心跳。

云襄的意识有些模糊，他蜷缩在墙角，长发垂下来几乎遮住了半张脸，露出的一小截脖颈苍白得几近透明。

郁驰昭在他面前站定看了会儿人，才蹲下/身，轻轻拨开散落的长发，对方似乎意识到身边的人，在迷朦间抬起头，露出一双颜色极淡的瞳孔。

“襄儿？”郁驰昭唤他。

云襄定定的看着他，瞳孔没有聚焦，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连对这熟悉的声音也没有任何反应。

“襄儿，是我啊，郁驰昭。”

云襄似乎被他突然放大的声音吓到，瑟缩了一下身子，紧紧靠着墙角，淡色的瞳孔轻轻颤动，仍是一言不发。

【 伺血呀！】

【少君主懂不懂什么叫伺血？他不是人，是鬼，是牧野的鬼！是牧野的恶鬼！】

郁驰昭恍惚了一下，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在云襄的注视中割破自己的手指。

“是，想要这个吗？”他喉间泛起酸涩，几乎不愿说出这句话，迟疑片刻，才将渗血的手指往前递。

云襄怔了怔，青灰的瞳孔来回梭寻，小巧的鼻翼也在轻轻张翕，他是真的在用本能寻找血腥味的来源。

郁驰昭见他这个样子，心疼得厉害，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