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心底有些奇怪做鬼其实也是有温度的。下巴的胡渣有些扎手，但摸着却十分舒服：“少君主，你在那边冷不冷？那些小鬼欺负你了吗？”

云襄眼中闪动着水光，借着昏光看着人，指腹小心翼翼的滑过他的下巴，又摸了摸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郁驰昭心疼，用胡渣来来回回蹭他的掌心，低声说：“他们不敢欺负我，倒是你，为什么不回南凌府。”

云襄闭着眼，酒劲儿似乎上了头，他把脑袋拱进对方的肩窝里，根本没听到郁驰昭说了些什么，迷迷蒙蒙的含糊： “你知道吗？我在窗棂上，在窗棂上刻了四百三十三道刻痕，每一道都是我独自想念你的一天，是想念你的，我很想你，很想很想，想你为什么这么久，这么久都不回来看我……我们明明说好的……”他声音越说越小，似乎快要睡着了：“我还给你写了很多信，很多……很多，却不知道往哪里，往哪里寄……”后面他嘟嘟哝哝又说了许多，郁驰昭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只听到怀里的小东西说，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很想念他，而且还给他写了不少寄不出去的信。

这一年多所受的折磨与苦楚，仿佛被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以及海涛般的思念揉成了月下的烛火，淡淡的晕开来，像一片绽放于寒雪的暖花，散落在郁驰昭的肺腑之间。

“对不起！”郁驰昭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柔软的触感让他不想离开，又看到云襄睡着时，唇角依然有意无意的勾起一弧满足的笑。

他是不是很久没有这般笑过了！

夏虫在入夜后显得格外猖狂，在院里的茂枝，草垫四处聒噪。

云襄睡着了，沉在梦里，他看到郁驰昭背对着自己，满身是血的站在灰蒙蒙的天地间，前方是被炮火轰得支离破碎的平河郡城防，还有城墙上风干的残肢断骸。

他又看到了郁承泷，吊儿郎当的叼着香烟，靠在Swing bar的门口，灰白的霓虹灯映在他脸上，没有一丝活人的颜色。

突然间，从虚空中斩出一把长刀，不偏不倚的刺向郁承泷，也刺向城防前的郁驰昭，画面不断的来回跳动，像一台即将坏掉的老电视，云襄伸出手，想阻止什么，喊哑了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连脚步都无法移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刀刺进对方的心脏，穿透胸腔，整片天地，仅剩了血液刺目的红……

“不要……”云襄猛的从梦魇中惊醒，背上的衣衫汗湿了一片，他低低喘/息，迷茫的攥紧了指尖的薄被，轻轻颤抖。

纪桐忙推门进来，把手中的铜盆放在木架上，又在房中点了安神香，小声安慰：“公子又做恶梦了？”他在盆里淘了帕子递给云襄，说：“梦都是假的，公子别当真。”

好半晌，云襄才沉默的接过帕子，洗漱完又起身换了衣裳，习惯性的往窗边走。

他在窗台的凹槽里搜寻刻刀，垂着头，未束的长发一半铺在晨光里，一半落在阴影下，指腹无意识的缓缓抚过一条条粗糙的刻痕。

门被人悄然推开，云襄听到碗碟碰撞的声音。

是纪桐送了早餐过来。

“公子，有你爱吃的虾仁水晶饺和南瓜小米粥。”

“我找不到刻刀了。”云襄没什么胃口，昨晚虽然脑袋昏沉，但那个梦他记得清楚，胡渣磨蹭手心的触感，皮肤透过薄衫的温度，是那般的真实，他恍惚间认为，郁驰昭真的回来了。

纪桐摸了摸鼻子，笑道：“那刻刀，公子可能用不上了。”

云襄不解，转身时看到门口逆光站了个人，身姿挺拔，长发被一枚简单的发冠高高束起，他脸上笼着笑，似乎把晨光都收进了眼里，盛在勾起的唇角，近乎灼眼。

“郁……”云襄双唇抖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几乎快要止不住乱跳得直颤的心，他近乎麻木的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眼角的水光像烟波浩渺中闪烁的星子，不听使唤的断续往下坠。

“虾仁水晶饺，我亲手做的，要尝尝吗？”郁驰昭端着碟子往前走，却被人突然扑了个满怀，他忙把手上的碟子举起来，另一只手穿过云襄披散的长发，小声戏道：“什么时候给我烧元宝？”

云襄把头闷在他怀里，也不说话，边哭边摇头，眼泪都蹭在了少君主的衣裳上。

“几只水晶饺就把你高兴成这样？”郁驰昭把碟子换到另一只手，小心的搁在桌上，搂住怀里的人。

淡淡的薄荷香拂过下巴，像春日里面暖阳，又像夏日里一丝偷闲的清凉。

门被人从外间合上，发出“吱呀”一声细响，纪桐本是不打算打扰二人，但这破门却就是这么不合时宜。

外面还站着夏侯越，两人也是经久未见，多有感慨。

这么一打岔，云襄忙收敛起情绪，从郁驰昭怀里抬起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一小步，眼尾被对方的斜领印出一缕红痕，刚好在眼角，像用指尖抹开的胭脂，映着晨阳，格外的艳丽。

郁驰昭笑了起来。

云襄也笑了起来，垂下头，有些难为情的小声说：“少君主一起，一起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