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了一天，陆藏和孙千翔等人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反倒是童铎，穿着狩夜司的蛇袍，仍然屡次被天眼观认作沦兵尸，差点发生不可挽回的冲突。

洛娘子楼船今夜进京，剑主查泽据说已经到了帝京西边两百里的地方，恐怕当世三剑豪的大战也就在明后两日之间了。

陆藏还是来到了老爹酒馆，为的就是和张散再度聊一聊红花会的事。

平日里只有陆藏找张散，张散没有什么手段能够找到陆藏。

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则是陆藏本身就忙得不可开交。

现下帝京之中的天眼众多了一大堆，正好减轻了陆藏需要巡查的任务量。

不多时，张散便来了。

这也很正常，老爹酒馆之中总是会有红花会的人，看到陆藏穿着圆领袍出现，自然会去禀报一声。

张散没有带着小弟走入内，反而是将酒馆的几个门全都关了起来，食客们也都识趣的溜走，酒馆在这从这一刻开始，打烊。

张散对这酒馆早已是熟悉得不行，径直拿来一坛酒，与陆藏相对而坐。

倒了一碗酒，张散随性的将脚踩在椅子上，“你家的小丫头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吧？”

陆藏今天就是为了这事儿来的：“说了。其实在红花会建的时候便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出现。”

张散一饮而尽，好似拿酒水当清水来解渴，“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是吧？”

“预计怎么说也得半年之久，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没想到方才一个月，便如此了。”陆藏毫不客气说道：“该说你就是干这行的料，天生的坏种。”

“哈哈哈哈。”张散笑道：“我以前在六扇门当差的，那时候天天打交道的不就是如我现在的这般人。转变一下身份，得心应手。”

沉吟一会儿，陆藏摸着下巴说道：“这件事情里面，有扑浪人的那些吏袍使坏的影子，现在的红花会，就像是一辆马匹受了刺激的马车，不知道会开到哪去。”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噢？”

“今天你过来了，正好跟你说一声。”

“请讲。”

“黑棺面。”

陆藏问道：“黑棺面？”

张散正色道：“费金威有意报复黑棺面，正好我这边人太多了，也需要死多点人。”

这么说来，费金威也已经知道了红花会的问题所在，想来是扑浪人和六扇门都已经找到他那去了。

“刚想出来的？”

张散摇了摇头：“前两天去找你，你没在。回来的路上想到的。”

想起黑棺面手底下的那两个震伤境，陆藏好心提醒道：“黑棺面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无妨，我要的是将那些我不熟悉的家伙，送去往生。拿黑棺面做磨刀石，正好还卖了费金威一个人情。”

虽然本就知晓了张散是一个对生命没有敬畏的的家伙，但这般稀松平常的语气，还是让陆藏有些皱了眉头。

不过转念一想。

额，自己有什么资格觉得眼前这家伙漠视人命呢？自己在西界干的鸟事，可比张散即将要做的过分多了。

“行。那应该没我什么事儿了吧？”

“嗯……”张散的指尖轻轻摩擦着酒碗边缘，冰凉的感觉通过指尖让他的脑海始终保持清醒：“不过提醒你一句，你家那两个丫头……”

陆藏问道：“怎么了？”

不是说红花会的事情么？怎么突然提到两个丫头去了？

张散摇了摇头，假装随意的说道：“没怎么，就是想告诉你，小丫头片子什么的，最好还是要护好。”

“护好？”陆藏觉得自己没听太懂。

“小女孩什么的，护不好，你这辈子都会做噩梦。”

张散说这句话的时候像是什么经验之谈，立马让陆藏来了兴趣。

“张散，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一个曾经在六扇门当差的人，一个曾经发下‘不杀之誓’的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杀人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六扇门的制式兵械便是锏，不开刃如同一根拿在手里的铁棒，却又有棱有角。

每一个加入六扇门的差佬…条子…差人！每一个加入六扇门的差人，都会发下不杀之誓。

缉捕巡拿，这是六扇门的活，见血不吉，落人口舌。

杀人的事儿，由狩夜司去办。六扇门只负责抓，只有明面上要求生死不论的时候，六扇门才会出狠手。

张散犹豫了半晌，“想知道？不……”

不想说，这三个字还没说完的时候，陆藏便已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因为某个小丫头片子，是吧？”

张散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答话。

看他这一副不想说的样子，陆藏也不逼问，起身想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说出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