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金威的要求出乎陆藏所料。

越是享受过荣华富贵的人，越是惜命。这是真理，但陆藏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于是疑惑问道：“这不过是我的一个口头承诺，你就不怕我到时见死不救？”

“你会么？”

“你说呢？”

费金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杯砸在案几上，点滴茶水溅出，“费某若是真到了穷途末路的那一天，又或者费某一旦死去，西界帮派一定会先我手底下的白厨子一步，统统死完。所有的西界流民，都不会有机会踏入帝京半步。”

这是豪不遮掩的威胁，陆藏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这是能理解的。

费金威如今在民间的渠道，声望，资源，真的可以办到他所说的这一切。现如今柯瓦伯已死，他就是黑道总把头。

西界帮派要扎根在帝京，得他点头。

他接着说道：“还有么？”

“我想利用狩夜司的情报网，查一件事。”

“请讲。”

“柯瓦伯是不是真的死了？”

陆藏瞳孔一缩，答道：“头都摆到天眼观飘氅的桌上去了，还能有假？柯瓦伯身边的方义也一样，头都没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这一切就很奇怪了。”费金威对陆藏的反应并不意外，说道：“社团话事人暴毙，这不是什么新鲜事。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下就有人上。可根据我手底下传来的消息，柯氏商会反常得很。”

在陆藏凝重的眼神中，费金威缓缓说道：“柯瓦伯的亲信全都金盆洗手，连自己的跟班都不带，只身退出帝京不问江湖事。柯瓦伯已死，天眼观的飘氅不会和小喽啰过不去，放着话事人的位置不去抢反而金盆洗手？这怎么看都不对劲，不是出来混的行事风格。”

陆藏道：“你怀疑，柯瓦伯假死？”

“没错。”大光头笑了一笑，“以前和这家伙打生打死的时候，他就最喜欢玩这一套，我被骗过两次。第一次，我的背后中了一刀，脊椎几乎要被斩断。第二次，跟了我三十年的两个兄弟连全尸都没能留下。一个普通人骗过脊鞘人，也是难为他了。”

陆藏还是感觉不大可能，“天眼观的飘氅又不瞎，应该分辨得出头颅真假。头都摆在桌上，这还能不死？”

“也许他真的死了，也许并没有。这只是我的一个怀疑，而需要陆大人做的，便是用一下狩夜司的情报网帮我找一找这方面的情报。我自己的消息路子没办法伸出帝京太远，狩夜司则不一样。查不到也没事，这只是确认。”

陆藏思索一番，果断点头：“可以。”

“如你所说陆大人，这是一笔好买卖。西界帮派的领头的那一伙人里面，陆大人最好也出几个人，免得全是我的手下，太容易叫人看穿。”

”好。“

走出饮马津渡的时候，陆藏回想了一下，只觉这是一桩不亏的买卖。

费金威本就有扩大势力的野心，一明一暗两个帮派受他操控，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这里面的关键，就在于饿昏了头的西界流民。

费金威把持了多个行会，手底下的白厨子，不说人人穿金戴银，至少也比平民强上一筹。以前日子不好的时候打生打死，现在日子好了谁还愿意动不动抽刀甩棍？那些太脏的事儿，最低等的帮众都不愿意干。

现下有了一伙儿新的人口资源，正好拿来建立一个新的帮派，暗地里受费金威自己掌控。

明面上一个帮派，暗地里还操纵着一个，三占二比二占一要强。

这里面有讲究，若是陆藏不开这个口，费金威主动去到饮马岸以西的聚集地招揽人手，出了事的话陆藏便会算到费金威头上。

而现在，这是陆藏自己开的口，也就是说之后不论西界流民之后出现怎么样的死伤，费金威都有借口可以糊弄过去。

陆藏想着为同乡人找到了帝京的一席之地，心情不错。费金威想着势力又能扩大，还能帮白厨子转型，又白赚了一个狩夜郎的保命承诺，心情也很不错。

但离去的陆藏，总感觉这一切似乎有点……过于顺利？

……

之后，陆藏又去到了那个小酒馆，和张散商量了一番。

对于帮派建立之类的事情，陆藏一窍不通。于是便想着抓壮丁，正好费金威打算给的那个码头，就在饮马岸南边，离小酒馆很近。

张散听到陆藏忽悠说帮派到时候会开赌坊，就答应了下来，并且说会联系几个朋友一起来把帮派建立起来。

陆藏回到聚居地的时候，住进了哪一栋司主出钱建的小宅子。

真的是小门小户，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布置妥当了。

几日之后，陆藏便看到了来到聚居地招揽人手的张散，身旁还有一些陆藏不认识的人，也不知道是张散的朋友，还是费金威的人手。

黑帮的出现，打破了聚居地一潭死水般的生活。

在黑帮出现在此处招揽人手之前，聚居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