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京城纷纷扬扬下了场大雪，黛瓦红墙被冰雪覆盖，银装素裹。

临街的茶馆挂着厚重的门帘阻挡了风雪，待客人掀起门帘，便有热气腾腾的白雾混着喧闹嘈杂的吆喝声传出来，飘到街上，谁人路过都能听上一耳朵。

“唉唉唉，你们听说了吗？那温王妃也忒狠毒了！”王老六捧着一把瓜子点心，凑在桌边对几个老茶友说着。

“听说了听说了！才嫁进温王府第二天就把人侍妾给杀了！”

“听说她本来还要杀个昭仪呢！还是王爷及时回来才保下的！”

“我的个老天，这怎么说也是康宁侯府出去的嫡小姐，怎得这般恶毒好杀？”

众人七嘴八舌众说纷坛，一茶馆小二提溜着茶壶路过，听见他们说话，便凑上前：

“各位客官，”小二贼眉鼠眼插上一嘴，“这算什么的！我前两天还听个客人说，这温王妃在康宁侯府时就亲手将自己的二妹推进池水里！哎哟，这寒冬腊月冰天雪地的，池水得冷成啥样啊？不得把人冻去半条命？”

“还有这档子事？”王老六提高了嗓门，震惊道，“康宁侯府二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淑大家闺秀，还是皇后娘娘的干女儿呢！这温王妃特忒恶毒了！”

小二却好像没看见茶馆众人被王老六这话引来的目光，继续说道：“那可不？而且这康宁侯府大小姐一开始哪儿能成温王妃？她起先就是个被皇后赐去给温王祭命冲喜的戴罪之身！不知道使了什么巫术，竟然还真救活了温王！”

“巫术？”

“是啊！温王都病了多少年了？这一次太医都说救不回来了！她一个女子能在一夜之间救活温王？不是巫术还能是什么？”

“指不定是善床笫之术呢？”话落，一桌几个男子皆露出下作的笑。

小二呵呵陪笑。

一人笑够了，囫囵灌下满满一盏温茶，才继续谈论道：“不过就因为救了温王一条命，就由着她随意杀人？这……”他压低声音，“皇后和皇上不管？”

小二拎高茶壶，为那人续上新的一杯，接着倒茶的动作，贴近了神秘道：“哪能真不管呐？您瞧着吧，准得出事……”

一整天，茶馆内客人熙熙攘攘不知换了几批人，但总能听见‘温王妃’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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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温王妃本人，此时正举着一颗刚烤好，滚烫热乎的栗子，边剥壳边嘶嘶呼气。

“小心别烫着，”桓渊风程仆仆从门口快步走到程相欢身前，拿过她手中的栗子，剥好后再放到她摊开的掌心中，“你这么心急作甚？”

程相欢吃下栗子仁，口齿不清道：“我怕我从宫里回来就没得吃了。”

炭火炉旁仍在烤栗子的乐儿听见这话，笑了起来：“王妃放心，我保准给你留几个！”

程相欢苦笑，她哪儿是怕栗子被这帮小家伙偷吃完，她是怕自己没命回来吃。

这事儿还得从两个时辰前说起。

午后风雪稍止，程相欢正和乐儿柔菊一道堆雪人玩，而桓渊则躺在廊下的摇椅上品茶看书，时不时出声让她们回来喝杯热茶，小心着凉。

平静祥和，一切安好。

直到皇后身边的女官忽然登门。

女官动作恭敬，神情却倨傲，向两人行礼后，说道：“明日是除夕夜宫宴，皇后娘娘请温王与温王妃一同赴宴。”

桓渊淡淡道：“烦请姑姑转告母后，冬日天寒，本王身体不适，不宜出门，还请母后恕罪。”

“王爷年年缺席宫宴，已是平常之事，”女官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程相欢，“然今年是温王妃嫁入皇室的头年，皇后娘娘说了，王爷若是无法前往，还请让王妃一定独自赴宴。”

女官将‘一定’两字说得极重，似乎不准备给程相欢任何回旋的余地。

程相欢一怔。

她本以为自己顶多是个附属品，王爷不去，她自然也不必去，两人在这小王府中度过除夕就挺好。

毕竟宫宴从来只有亲王独自赴宴的情况，哪儿有让王妃独自前往的？

这就差把鸿门宴三个字贴在程相欢脸上了。

一瞬间，程相欢的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该拿什么理由拒绝。

桓渊是皇帝亲儿子，随便一个身体不适不宜出门就能拒绝，谁也不好说什么。

但她不行，她本就在皇后的处死名单上，但凡说错一句话……

“本王与王妃明日将一同前往，请姑姑回去禀告皇后吧。”

“？！”

程相欢惊讶地望向桓渊，而桓渊只是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女官受到的震惊也不少，要知道，二皇子桓渊可是还在宫中时就从不赴各种宫宴，至今已有十余年。

以至于桓渊不赴宴，已经成了一件约定俗成的事。

女官每年来邀请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今年，主要目的也只是要求程相欢赴宴。

女官顿了顿，福身行礼道：“奴婢回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