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到了四月初一。
原本说因祈福免了请安的太后忽而召集了众人,连被禁足的苻长宁也被叫去了,还是太后身边的萍姑姑亲自来请的,皇帝的人自然也没拦她。
苻长宁暗道不妙,这看起来真像是个鸿门宴。
到了太后的慈宁宫,人基本已经到齐了。
苻长宁入宫小半年了,还是第一次踏进慈宁宫。
苻长宁从前想象过,在大齐先帝的腥风血雨的后宫明争暗斗下,作为如今皇帝嫡母而活下来的太后会住在什么样的地方。但进了慈宁宫,才发现与她的想象有些出入。
作为如今大齐最尊贵的女人的居住之所,寿康宫并不算过于华贵。
一应摆饰皆庄严素雅,随处可见的佛家摆件也彰显着宫主人潜心礼佛。
但她可不会觉得住在这里的是一个慈悲为怀的女人,作为前朝后宫唯一存活下来的前皇后,能是什么简单的人。
她跟着女官入了内殿,太后已经在堂前坐着了,与贤妃和淑妃噙着笑意聊着天,端的一副慈祥模样。
陆嫔和婉美人也在下坐陪着,只是不见柳君月,想来她还在安华殿。
“嫔妾苻长宁,拜见太后。”
苻长宁自觉自己还是挺会见人下菜的,第一次面对太后,她恭敬行跪拜大礼。
“安美人来了。”太后笑容不减:“安美人入宫这么久了,哀家一直在礼佛,也未召见你,今日一看,果然是个美人。”
“谢太后夸赞。”
苻长宁挺直了腰,太后没让她起来,她自然不能动。
淑妃与婉美人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彼此眼中的讽笑。
“安美人是从世梁来的。都说世梁风光雄伟辽阔,哀家年轻时候也是想去世梁逛逛的,可惜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苻长宁还未开口,就被淑妃接了话:“如今我们大齐与世梁交好,若太后娘娘想去世梁看看,皇上肯定会帮太后安排的。”
太后眉眼含笑:“唉,哀家老了,就呆在这宫里安享晚年就好,皇帝日理万机,哀家哪里敢麻烦皇帝。”
贤妃也笑道:“皇上对太后一向孝心,太后的事,哪里算麻烦呢。”
苻长宁听着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叹气。
果真是鸿门宴啊。
聊了半天,苻长宁的腿有些僵了,正想着怎么活动一下能不被人看出来,太后终于注意到她了。
“聊这么一会了,安美人怎么还是跪着的。”太后像是责怪地看了一眼贤妃:“你也是,皇帝让你掌管后宫诸事,哀家跟你们聊天忘了叫安美人起来,你也不提醒提醒哀家。”
贤妃脸上带了些歉意:“是臣妾的错,臣妾只顾的上跟太后聊天了,也没看到安美人还跪着呢。”
“快起来吧,你这孩子也真是实诚,哀家不叫你,你就真不起来。”
“谢太后娘娘。”莺歌闻言走上前搀起了她。
“哀家看见你们啊,就为皇帝高兴。有你们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哀家也放心。”
“能侍奉皇上,也是臣妾们的福气。”在太后面前,连淑妃都不敢有丝毫僭越,温温柔柔笑道。
苻长宁没答话,由莺歌引向她的座位。
“不过安美人,你可知罪?”太后的笑容淡了下来。
苻长宁心道来了来了终于来了,这脸转换得也太快了吧?
然后非常入戏地白了脸,刚坐下连凳子都没暖热就赶紧站起来了。
好不容易到她发挥的时候,苻长宁自然动作迅速,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同时在心里呲牙咧嘴强忍着不表现出来。
跪得太快了,磕着膝盖了。
莺歌也慌忙在她身后下跪。
她知道太后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还为着打婉美人那件事。
见她不说话,太后果然又开口了:“宫中嫔妃众多,有些时候发生龃龉是很正常的事,但你不该动辄动手打人。婉美人与你位同美人,有什么事也要奏请上位,只不过为了个奴才,你就如此冲动行事,便是坏了规矩的大罪,你可知?”
苻长宁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了。
“你与婉美人动手也就罢了,这反正是你们宫中姐妹二人的事。”
听到这句话,苻长宁与婉美人同时抬眼看向对方,又很有默契地一副恶心样移走了目光。
呸,谁跟她/她是姐妹。
“但你最不应该的,就是惹皇帝心烦。身为后宫妃嫔,第一要紧的就是时刻把皇帝放在首位,而你却敢恃宠生骄,仗着皇帝对你有几分喜欢,撒谎撵走皇帝。”
苻长宁小声地想要反驳:“嫔妾...嫔妾那日是真的身体不适。”
太后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看来安美人这阵子在枕胥阁将养着的这个月,还是没想清楚啊。”
她倔强着梗着头,却不接太后的话。
“既然这件事是为着枕胥阁的一个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