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林臻说的，后宫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乱了，从前皇后移居庆云殿时，皇上将管束后宫的职责悉数堆到了贵妃身上，按着那局势，所有人都以为这代皇后迟早要正位中宫，谁曾想不过数月，这份恩宠又转了苗头。

“主子，那珍妃是什么来头，从前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皇上后宫妃位之上有四，贵妃为二，再上是皇贵妃皇后各一，既然珍妃能称妃，那自然该是宫里头的佼佼者，可偏偏连云春都没有听说过这宫里何时有了这号人物。

“不怪你不知道。”舒颜道：“珍妃父亲是大理寺卿常栽，其人老实肯干却默默无闻，审讯手段倒是了得，在他手上过的案子就没有结不了的。至于她本人……在这道旨意出来前她还不过是个贵人罢了。”

“贵人？”云春皱眉：“按着礼制，即便是要晋升也该是从嫔位，怎么能封妃呢？况且皇上金口玉言，还让她学着打理六宫事宜，说什么从旁协助的话，不过就是为了给她一个比肩贵妃的梯子罢了。”

“你也看出来了？”舒颜笑道：“确实，若无特殊情况，她这样的情况是不被允许的，可架不住她运气好啊，会看形势肚子又争气，最重要的是身后还有一个靠谱的爹。你当大理寺卿是这般好当的？”

旁的舒颜不好说，可在扶持人手上，皇帝从来都做的不错，毕竟子承父业，对皇室来说这本事也算传承。

“奴婢不服。”小梅有些难受：“不管她是什么身份，说到底她是踩着故去的皇后娘娘上的位。丧仪上哭昏几场，便得了一个孝敬尊重皇后的美名，还被“同病相怜”的皇上特意提出来夸了几次，也不知这鳄鱼泪到底是落在了谁的心里。”

“你啊。”云春无奈：“如今不是在舒府的时候，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皇上的决策也是你能随便置喙的？”

小梅自知失言，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指着舒颜手里的信乖巧的转了话题：“芸姑姑还是不肯出来吗？”

皇后的丧仪已经结束好久了，可每回舒颜提出要跟太皇太后讨她出来时芸晴总是推拒，舒颜心知她另有盘算，也不好深劝，只能由着她继续留在宫里好及时往外传递消息。

“安宁也大了，不日就要被指婚，说到底她才是皇后娘娘的骨血，芸姑姑放心不下她，左右要等她出宫嫁人或者另辟公主府后才会安心养老。”

如此也好。

“少夫人。”门口婢子有事来报：“老太太传话，说是有事商量，请您去松苑一趟。”

“好。”舒颜颔首略整了整衣衫扶着小梅的手往外走去，随口问道：“是只传了我，还是……”

来人听到问话，也不迟疑恭谨回道：“金姨娘和二小姐也在。”

“是吗？”舒颜心里有了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那便快些吧，别叫人等急了。”

只是她走的再快，也挡不住老太太的心焦，才到门口就看到赵嬷嬷左顾右盼的站在门外，直等见到自己才算露出笑意迎了上来。

“少夫人可算来了。”赵嬷嬷在前头引路：“老太太专等着您过来商议呢。”

“劳烦嬷嬷了。”舒颜点头示意，就着赵嬷嬷打起的门帘往里走，一抬眼便看见里头神色各异的三个人。

“怎么了？”舒颜看着跪坐在地上流泪啜泣的金姨娘吃惊道：“好好儿的老太太怎么还生气了。”

她并没有伸手去扶金茹慧，也没有分神去看煞白着脸显然才闹过一场的林樺，反而越过她们直直的朝林老太太走去。

“老太太，您这是何苦呢？二妹妹还小不懂事，有什么错处你只罚她便是，何必这样生气？前几日便听着您咳嗽，若是又因为生气惹出别的不适来，您叫妹妹和姨娘心里怎么过的去？”

“她们过不去？”老太太冷哼道：“我看她们巴不得气死我好拿捏老爷去！”

“这话说的叫颜儿都不敢接了。”舒颜陪笑，替她换了杯盏的冷茶：“有什么话只叫她们起来说，地上这样凉，连个蒲团都没有，若是真叫她们跪出病来，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是我叫她们跪的？”老太太怒道：“也不知哪儿学的规矩，长辈说的话一味忤逆不尊，遇事只会赔不是下跪，也不知能解决个什么事儿。还真是姨娘教养大的女娃儿，脊梁骨软的跟什么似的。”

这话可说重了，林嬅面色一白就要爬起来辩驳，却被金姨娘死死摁住。

“老太太息怒，二小姐年纪还小，并不是故意顶撞。您说的事儿奴婢都听清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庶出，顶破天去也只能陪个不成器的小子，能得什么前途？”

“自然，老太太说的极对。”金姨娘埋着脑袋，肩膀微微抖着，好半晌才下了决心般咬牙道：“只是她才十七岁，如何能入宫伺候皇上？”

果然是为这事儿，舒颜心道，揽着老太太的手不由松了松。

后宫缠斗是一回事儿，宫外之人想借机上位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哪怕丧期未满不能名正言顺的举办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