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土同王桂华每年都要回老家过春节,回去的时候,总会请朋友们吃顿饭,再走。
今年也一样,他们在川菜馆摆了一桌,同往年一样,黄水兵同我都在,不同的是,今年多了个杨玉秋。
两年前,黄水兵就没有在治安队上班了,他开了个加工厂,帮大厂做来料加工,听说每年订单都排得满满的,一年到头,加班加点,干得热火朝天。
黄水兵同我们交往久了,平时相互间请吃饭的时候,再也不AA了,他慢慢也被我们同化了。
朋友聚餐就没那么多讲究,酒自然也会喝点,但不强求,大家随意就好了,图的就是一种开心。
杨玉秋同王桂华没事就待在一起,跟着王桂华说方言,才一个多月,同我说话的口音也有了变化,学着我一样,说西南官话,北腔南调,听起来怪怪的。
大家酒足饭饱,出了川菜馆,相互告辞,来年再见。
回去出租屋的路上,杨玉秋习惯性地挽着我的右手,小鸟依人般靠在我身边。
杨玉秋见王桂华俩口子明天回家,有了些感触,情绪有些低落,幽幽地问我道:
“樊釰,你不回家过年吗?”
我知道杨玉秋想家了,说:
“玉秋,你想家了?你回去吧,钱我出!”
我是真心话,我见不得杨玉秋愁眉不展的样子,她不开心,我心里就会难过。
杨玉秋叹了口气,伤感道:
“我能回哪里去?我爸爸一死,家就没有了!”
是啊,一个没有家的人,又能去哪里呢?
一间茅屋何所值,父母之乡去不得。我早就把出租屋当家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和安慰杨玉秋。有个房屋不是家,父母在屋才有家!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愁思落谁家?
我点了支烟,乡愁在我口中,一进一出,沉淀到心里,融入了血液。
到了出租房的楼脚,楼梯口的防盗门轻轻刷开,然后,又自动关上。杨玉秋停住了脚步,赖着不走,要我背她上楼。
我俯下身,杨玉秋爬到我背上,她有点偏瘦,大约八九十斤的样子,背在身上也不重。
杨玉秋把头埋在我的肩上,刚才还闷闷不乐的她,立马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我健步如飞般奔向三楼。
杨玉秋粉嫩的小手,轻轻在我脸上轻拍着,笑呵呵小声喊着:
“驾——驾——驾——”
杨玉秋开心得像个孩子。
回到出租屋,我轻轻地放下杨玉秋。
杨玉秋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直直地站着,一动也不动,满脸写满了心事。
我不明就里,不知道哪个地方把她得罪了。我拉过杨玉秋的手,关切地问道:
“玉秋,你怎么啦?”
杨玉秋看了我一眼,眉眼低垂,苦笑了一下,嘤嘤地回道:
“我,没事的!”
我以为杨玉秋仍在想着回家的事。这是她第一次出门,想家是人之常情。
我对杨玉秋说:“你爸爸不在了,还有妈妈,以后,我陪你去找你妈妈。”
杨玉秋苦笑了一下,说:
“我妈妈什么样子我都回忆不起来了,何况,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去哪里找?别说找不到,找到了,又能怎么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我心情很矛盾,想对她说,以后,我的家就是她的家。可是,我自己都没家了,这么些年,我快把我的老家给忘记了,我已经习惯把他方当故乡,我就像一只蜗牛,走到哪里,家就在哪里。
家,成了我回忆过去的地方,我只是在想父母亲的时候才会想起,那个地方我并不留恋。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将何去何从,我给不了杨玉秋想要的家。
我只能言其他,对杨玉秋说道:
“玉秋,明天我们去逛商场吧!过年了,你该有几套新衣服。”
杨玉秋摇了摇头,说:
“我衣服够穿,不要乱花钱了,我花了你不少钱了!”
我说:“钱就是拿来花的,只要你不买名牌,我能满足你!”
杨玉秋说:“衣服就不买了,樊釰,你明天陪我去医院吧,花你的钱,你记着,以后,我进厂挣了工钱再还给你!”
我才回过神来。日子过得太舒心了,我都快忘了这茬事。
这不是我的孩子,我没有义务养他,我自己的骨肉都不顾,我怎么可能去管这个与我毫不关系的生命。
我看着楚楚可怜的杨玉秋,心如刀绞,她自己就是一个大孩子,怎么能够再养一个孩子呢!
我把杨玉秋揽在怀里,心痛道:
“玉秋,快过年了,过完春节,我再陪你去,好吗?”
杨玉秋不同意,她说,她想早点摆脱这个累赘,然后,重新开始,好好生活。
翌日,一早,我陪杨玉秋去镇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