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粥,我再眯一会儿。”
老王是没钱给她买药的,一晚上给她额头换冷毛巾才让这烧退了,老头子自己佝偻着腰抓了抓身上的薄衫这便打起了呼噜。
萧明镜面色还很苍白,起来把身上盖着的破棉絮给老王盖上。
这一病仿佛把过去三年的陈珂病气都带走了,浑身神清气爽,连带着走路都带风。
老王给萧明镜捡来一套女孩子穿的衣裙,灰扑扑的到处是补丁,找了个头绳绑成个马尾,最后又在她头上拨弄几下。
“就是你这脸实在白了点,得抹点灰,小明你是要泥还是灰?”说完也不等她自己选择就一把黄泥往她脸上招呼。
“……”
等彻底变成个叫花子后,一个破碗一根拐杖老王就带着她出了门。
萧明镜万万没有想到,她堂堂西灵女战神,第一百二十八代预备役大祭司,人生第一次出门赚钱居然是去讨饭。
明光街清晨已有赶路人,街边卖豆花的张二姐还在,操着一口地道的西灵方言做着小本生意,但是她今天运气不好,一大早就遇到两个大鼓商人一听她的西灵口音就知道是西灵遗民,两个人吃了几碗豆花不付钱不说还出言不逊。
张二姐寡妇多年,一身旱劲,包头的沾巾一扯拿出菜刀就要上去拼命,“狗日你爷爷的东西也敢来我张寡妇这闹,不给钱把命留下!”说罢一刀就往上挥舞,那大鼓商人顿时被张二姐的彪悍吓得魂不附体,说着为了几文钱至于吗,骂骂咧咧丢了钱跑了。
老王抖着一把打了结的胡子在梳理,“这大鼓人哪里懂什么是亡国奴呢,今天张二姐不抄刀,她的豆腐铺子在这轮台城就开不了这么多年。”
“明知被听出是西灵人会被欺负,为什么还要用方言吆喝呢。”
“在自己家,就得说自己的家乡话。”
萧明镜拿着刚讨到的三个铜板过去要了碗豆花,“老板,多少钱一碗。”
张二姐闻言看了她一眼,“两文。”
萧明镜张口言谢,走前听到张二姐用巫咸语低低吟诵:“惧死者不生——”
萧明镜脚步一顿,微微颔首,“——赴死者永恒。”
仿佛达成了什么古老的默契,张二姐会心一笑,这轮台城,终究还是西灵人的轮台。
轮台已经变成外邦贸易区,这里有来自各个国家的商贩,卖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但那也只是对外邦而言,事实上三年来轮台城依然很乱,街上一大半的乞丐都是这三年西灵各地逃难来的遗民,有的靠自己的摆个地摊也能勉强把日子过下去,实在不行的就只能沦为乞丐去挖石青了。
“大爷行行好赏点儿吧……”老王见到一个穿好料子的人就喊一句,边喊边扯萧明镜一起,回头却见萧明镜坐的板直,头顶鸡窝似的乱发,一双眼睛却澄澈透亮,即使只着一身荆钗布衣也难掩一身凌厉傲气。
“哎呀老王你打我干什么!”
萧明镜高高昂起的头终于低了下来,揉着被打的脑瓜子一脸幽怨看着老王。
“你坐那么直活像个地主老爷,满脸就差写着不给钱打死,你是来讨饭还是来讨打?”
“……”
萧明镜郁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