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萧兰溪，字明镜，西灵第一百二十八代预备役大祭司，父亲是西灵王，母亲是西灵圣女，从小我就做为西灵国下一任大祭司被送到太极殿培养，巫学造诣颇深。

十六岁从军，人送外号惊鸿将军，我打过漠北十二部，于马蹄下解救过数千柔然妇孺，千里之外取大鼓将领首级，出征从无败绩，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哎呀！”

老王把破碗往她身上一丢，“说什么梦话呢，醒了就跟我干活去！”

萧明镜看着面前这破了一个大口的碗，“欸老王我没骗你，我真的是萧兰溪……”这几天她不知道说了几次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老王都不信，她就郁闷啊，“老王你为什么不信我。”

“你说我信你什么？天下谁人不知西灵萧兰溪额间有双溪印腰佩一剑霜寒，你看看你有啥？”

呃，这说得也没错。

“这双溪印只有在霜寒剑出鞘的时候才会出现啊。”

“所以那把霜寒剑呢？”

“霜寒它随我——”

跳了西灵最高峰。

后半句话她到底没有说出来，这事儿太丢人了，她这一生打过许多胜仗，本以为这辈子她都会这么一路骄傲的胜利下去，结果一次败仗就让西灵亡了国。

老王把屋里的桶整理好，“我要去东皋山挖石青，马上要入冬了靠讨饭可过不了这个寒冬。”

萧明镜看着自己这一身白到泛黄的中衣，再看这破屋子别说衣服，连块抹布都没有，虽说从军多年没有那小女儿的扭扭捏捏，但也没有人穿着睡衣出门瞎晃，何况她身上这中衣是上好的云绛丝，穿出去一准露馅，“老王，可以的话给我捡一身衣服穿穿呗。”

她躺了三年身上没劲儿，别说出门讨饭，她连下地走路都做不到。

老王一扁担就挑了四个桶，沟壑纵横的脸上一双小眼眯着看她，萧明镜很怀疑那么小个眼能看清楚什么。

“这以前没醒吧，不吃不喝也没事儿，现在醒了反而多了张口吃饭，你不然还是再昏回去吧。”

这破茅草屋是真的既不能挡风也不能遮雨，屋顶到处是窟窿，墙面已经泛黄剥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塌，深秋的西灵已有刺骨寒意，边境线外已然一片苍茫。

她常年在边境行军，自然知道入冬的轮台城是何等苍凉景象，这几天老王早出晚归的去做零工，屋子里的空桶都是石清水的气味。

石青难得，自古以来就是国家必争的物资，而西灵啥都没有，就是石青多，所以外头的东皋山脉才总是被那么多国家觊觎。

“老王，一桶石青能换多少钱？”

“五十文。”

“可是一桶石青卖出去是一两白银啊。”一两白银便是一千文，是底层百姓几年都不一定攒的下来的数目。

想当年她一柄霜寒在北烽城门口舞了一把，那天盛皇帝就把东皋山脉还给西灵了，此后几年对石青的开采她也是知道的，这样的价格简直是欺负人，想到这里萧明镜就有点想砍人。

“这还是高价，要换成以前东皋山脉还没回归前，一桶顶多给二十文，萧将军在的那几年一桶石青收购价是四百文，也就是那几年的轮台城过了几年的好日子。”

有了几天的早出晚归，老王也赚到了点买棉袄过冬的钱，转道去李屠户那切了一斤肉又买了只鸡。

兴高采烈回了茅屋，从积满了厚厚一层灰的灶台上随便抓了个黑陶罐就在屋子里架火煮上了。

老王看着汤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心道这日子比以前还不太平，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唉声叹气了会儿鸡汤也跟着熬好了，一斤肉混着野地里挖的小土豆做了个炖菜两人就这么吃上了顿饱饭。

这是萧明镜醒过来后吃的第一个饱饭，虽然总是在汤里头喝出沙子，但胜在饿久了，沙子当盐巴使倒也喝出点鲜味来。

越冬时节，大大小小的乞丐都去挖石青了，萧明镜有劲儿了就在屋子里锻炼，身子骨一天天见好，等腿脚能走了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湖边洗澡，一个猛子扎进去当天晚上就病了。

睡了三年浑身瘦的跟竹竿似的，这体质也比以前差了不知道多少，这洗个澡还差点把命给搭进去。

老王摸着她那滚烫的额头，一边嘀咕着可别比他早死吧，萧明镜浑身发热，眼前是三年前的一幕幕，昏暗的天空飞过无数乌鸦，将士和亲人全部惨死刀下的画面血腥鲜红，让她梦中呓语不断泪流满面。

老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给她先擦汗还是先擦泪，见人梦里哭着喊着，老王轻叹一口气，轻拍着她的肩低低吟唱起轮台城旧时童谣。

“小柳儿飘啊飘，飘到云上翻跟斗，我家的囡囡要睡觉，梦里花儿都开了……”

浑浑噩噩醒来东方已经吐白，她转过头看着倚在墙头蜷缩着身子打瞌睡的老王，轻轻喊了声。

老王瞬间就睁开眼，一看萧明镜醒了，脸上立即露出嫌弃来，手上冷帕一丢，“可算熬过去了，这一晚上可折腾死老乞丐我了，醒了就自己去缸里淘点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