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秦正点头。
“下臣阎乐,叩见公子。”
阎乐进来倒头就拜。
可头都磕了,却没听到秦正让他起身的声音。
这让他继续跪着不是,起来也不是。
只好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下臣叩见公子,前来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说罢,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但是秦正依旧没有说话,伏在案上假寐。
阎乐的脸色一阵铁青。
他是想趁着秦正方寸大乱,来宣诏诱导其自杀的。
这下好了,直接都不给他起身的机会,更别提宣诏了。
如此,竟直挺挺跪了一个时辰。
他心里有了些许怒气,干脆一咬牙,欲起身离开。
“来者何人?”
假寐的秦正突然问了一句。
阎乐慌不迭的又跪了下去,“下臣皇帝特使阎乐,前来宣诏,并谢公子救命之恩。”
“此番所宣密诏,还请公子摒退左右。”
慌归慌,但是套路不能变。
“哦,不是来杀本公子的?”
秦正豁然抬头,盯着阎乐道。
“下臣岂敢,岂敢。”
“感谢公子还来不及。”
阎乐触及秦正目光的瞬间,有种被看穿的感觉,赶忙说道。
“不敢?”
“大哥好好的,为何你单独见过之后,就自裁了?”
“说,你是赵高派来的,还是李斯派来的?”
“你可知假传诏书是什么罪?”
秦正猛然拔高声音说道。
“下臣……”
阎乐心底一颤,这少公子明明救了他,这怎
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此次来宣诏,他属实不知这诏书真假,根本目的就是逼扶苏、秦正和蒙恬死。
眼下扶苏已死,蒙恬一言不合就杀人,他只能是先避开。
乘虚而入,逼死秦正。
可秦正的反应,似乎没因为扶苏的死,受到丁点儿打击。
“还想狡辩?”
“不如让本公子告诉你,父皇已薨,且不在咸阳宫,在甘泉宫。”
“还有,父皇只留下了断字诏,绝非是赐我等死罪的诏书。”
“诏书内容为: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
秦正喝道。
这份断字残诏,在后世广为流传,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是始皇帝用朱砂写在白绢上的。
各路砖家推测全诏该当是“以兵属蒙恬,与丧会咸阳而葬,会同大臣元老议立二世皇帝。”
如此,天下兵权全数交于大将军蒙恬,扶苏返国主持身后丧葬大礼,同时和三公九卿和皇族一起推选新皇帝。
扶苏本在朝野就颇有声望。
就算坑儒一事和朝廷治国理念相悖,以李斯为轴心的几名大臣有生事端的异心,但天下兵权在蒙恬手中,以蒙恬对皇室忠诚和资望,扶苏也定然会以顺利继位。
其实即便是断字残诏,仅凭“以兵属蒙恬”几个字,也能让扶苏顺利继位。
可他临终低估了平日像狗一样,蜷缩在他身边的赵高。
也低估了朝堂重臣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赵高虽是宦官,可跟在始皇帝身
边三十多年,一直都和中枢大臣打交道。
半辈子的宦官生涯,怎么能不知权力交替的风险。
若是按这道诏书,扶苏为帝,蒙恬必将掌控天下兵马,甚至代领丞相,也不是不可能。
其弟郎中令蒙毅,极有可能成为地位仅次于三公的廷尉兼郎中令。
包括他在内的少许人,将会排除在权力中心之外。
且他深知蒙毅身为郎中令,对他这些年作下的恶事,倍悉清楚。
没了始皇帝的庇护,他可能粉身碎骨。
故而,他没按始皇帝的命令,在第一时间将这道断字残诏发出去。
而是找来李斯共谋。
刚好,李斯理念和扶苏不合,怕自己大权旁落,两人一拍即合。
“这……这……”
阎乐听完秦正的话,一时间惊恐的说不出话来。
他只知道皇帝在甘泉宫,却不知道已经薨了。
更不知道所谓的断字残诏。
这等机密,莫说是他这等不入流的角色了,三公九卿中,除了李斯和赵高,无一人知晓。
这……这位皇子如何得知?
难道……
想到这里,作为赵高亲信的他,简直不敢往下想了。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下臣只是听从中车府令赵高的命令行事。”
“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一概不知。”
“请公子饶我狗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