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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0年9月，鹿城市派出所。

审讯室里面两个人对面而坐，坐在门那边的是刑侦队队长谭虎，人如其名，高大威猛，虎背熊腰。

坐在他对面的是刚抓过来的嫌疑犯，张志成。他剃着寸头，自从上上上次被抓进来后，他就懒得换发型了。一脸的横肉，左脸颊有一道伤疤，从眼袋处直至下巴。

“交代吧，老熟人了。”谭虎点上一根烟，慢悠悠的抽着，还不忘把烟喷到张志成脸上。

张志成见识过谭虎的厉害，在外面脾气暴躁的他，在这里倒是很乖巧，对，就是乖巧——但凡见过谭虎手段的犯人，都很有礼貌、很懂事。

他低着头，嘴巴往外嘟着，眼睛只敢在谭虎脸上停留个一秒不到，然后再左右乱瞟。

“心虚，不服。”谭虎耳机里传来一个年轻声音。

“赶紧的！”

谭虎刚刚还悠然自得，下一秒就拍着桌子，那不锈钢做的审讯桌，只要稍微拍拍就能发出很大的响声，更不用说谭虎这沙包大的拳头了，审讯室里直接传来炸雷般的声响。

张志成身子一抖，下意识得往后缩了缩，眉尖上挑，呈八字状。他这会儿哭丧着脸看着谭虎，倒是没有眼神的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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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哥，我真的都交代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我都进来四次了，您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也就打打人，砸砸场子。杀人的事情，别说做了，我连想都不敢想。”

很难想象，这个在外面算得上一号人物的张志成，平时都横着走路。而现在，在谭虎面前像条狗一般。

“说的实话，但是他刚刚说到杀人两个字的时候，眼睛往左下角瞟了一眼，然后又迅速收了回来——他在隐瞒。”

谭虎听完，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那熊一样的身体站了起来，影子完完全全将张志成遮盖在其中。他往前探了探，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张志成。

“王老二？刘军？还是你的赞助商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志成被盯得毛了，喊了一句，但他还是不自觉的避开了谭虎的眼睛。他四周找着，慌慌张张得想找到点什么，可以让自己盯着看，来避免跟谭虎对视。

“赞助商。”耳机里面同步传来简练的话。

“金碧辉煌？人间天堂？恒昌沙石？鼎盛装修？”

张志成在这种狂空乱炸下，有些懵，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盯着自己的手，浑身上下都宣示着他的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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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耳机又传出声音来。

谭虎揉了揉自己的络腮胡子，“小弟失手？还是一开始就要命！”

“你别猜了，都不是都不是！”

张志成带着哭腔，像是被逼上了绝路那样。他额头的汗直接滴了下来，整个人现在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止住自己身体的颤抖上。

“失手。”虽然张志成完全没作答，但耳机里总是能同步传来声音。

谭虎心满意足得坐了下来，然后弹掉了一截很长的烟灰，那根燃着的香烟，距离烟屁还有两公分不到。

“你看这根香烟，还有两公分不到，如果在它烧到我的手之前交代，我算你个污点证人，按自首情节跟你轻判。如果不说，教唆、包庇、纵容、指使...”

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一拍大腿，“就故意杀人罪就行了，意外致人死亡才三到七年，故意杀人无期起步。对你也好，省得来来回回，进进出出，这一劳永逸。”

“这不是故意！”张志成一下子崩溃了，喊叫着，“我没想过...”

他看着谭虎的笑脸，大脑轰的一下，变得空白了。过了好一会儿自己才反应过来，这是谭虎下的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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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的给了自己几个耳光，然后叹了口气，像只瘪掉的皮球垂着头坐在那里，腰再也直不起来了。

“要不怎么说我们警察是正义化身，菩萨转世呢。”谭虎又点起一根烟，“你看，我对你多好，再给你一次机会，一根烟的时间，全部交代，交代得好，刚刚我给你承诺的还算数。”

张志成气得直哆嗦，但敢怒不敢言，心里暗暗骂道，阎王都没你这么狠，还菩萨！

然后他又看向谭虎背后的单面玻璃，他知道，那个地方有个人，就是那个人，让自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张志成闭上眼睛，狠狠地呼吸了几口，哆嗦的身体慢慢平复了下来，气息也流畅很多。

“他不会交代了，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

镜子后面的李慈说道。

李慈揉了揉眼睛，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参与审讯了，每个嫌疑犯的被审讯过程他都全神贯注得分析着细节，前两个顺利都的拿到了线索。

只有这个张志成，虽然他已经露了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