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王？”

庾冰和送信男子对视一眼。

“你先到后面避一避！”庾冰指挥着送信男子躲到屏风后面，自己则整理了一下仪容，静待司马晞的到来。

“（庾）季（坚）公！季公！”司马晞人还没到，声音就从走廊外穿了进来，“哎呀，季公，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啊！”

进了房间，司马晞和庾冰见了礼，等不及坐下，就急着问道：“听说了吗？太尉的侄子郗迈进京了！”

“哦？是太尉病危了吗？”庾冰面不改色，只是淡然的问道。

司马晞连连摇头。

“不～是！”

他拖长了语调，一副不屑一顾的否定道：“他一下车就进了相府，相府的人说他还面见了王茂弘，据说中护军的位子，就由他来出任。”

“那便如何？”庾冰依旧冷淡如水。

“便如何？”司马晞瞪大了眼睛，“季公你不是答应了……”

他看了看身边，见没人才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答应了把这个位子给我的吗？”

“没错，我是说过。”庾冰终于抬起头正视司马晞道，“可前提是先罢黜王彪之的司马一职！他现在还在你的镇军将军幕府里吗？”

“这……”司马晞被庾冰这么一噎，顿时答不上来。

庾冰早就吃透了司马晞这种左右反复横跳的人。

晋元帝生前共有六个儿子，除开已经去世的三位之外，就只剩下东海王冲，武陵王晞和会稽王昱。

三个兄弟都被晋明帝分配给了当时的名士充入自己的幕府。

东海王司马冲的幕府里基本上都是庾冰的兄弟或者同党。而司马晞的幕府里为了平衡，晋明帝则大多安插的是琅琊王氏的子弟，尤其以王导的侄子王彪之为首。

王彪之二十岁就须发皆白，人称“王白须”，此人刚正不阿，和司马晞其实脾气很不对味。再加上如今王导病重，琅琊王氏已经是日薄西山，司马晞也得及时考虑自己的出路了。

所以，一旦庾冰抛出了中护军这个不可能拒绝的诱饵，司马晞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也正是在司马晞的配合下，庾冰顺利的把皇太弟琅琊王司马岳掌握在了手里。

如今庾冰想要反悔，自己却找不出理由，司马晞如何不郁闷？

庾冰看出了他的不忿，便笑着安慰他道：“不用担心，中护军的任免需要经过尚书台的署名，没有诸葛道明的副署，他王茂弘也不能任命！”

“可石头城…..”司马晞犹豫着问道。

“骁骑将军是由中护军任免的，周谟不发话，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一提起石头城的事，庾冰就一肚子火。但当着司马晞的面，庾冰也不好发作。

他只能继续抚慰司马晞，“非是我一定要你开掉王彪之。而是你现在的司马就是他，如果你出任了中护军，那他就是护军司马。如此一来，这建康城岂不是都姓了王？”

司马晞心里一想也是。他庾冰和王导已经势成水火，自己出任中护军，却让王家子弟担任护军司马，那等于把到手的实权又拱手让了出去。

“那季公的意思，小王的幕府里该由谁出任？”司马晞小心的问道。

庾冰呵呵一笑，捋着胡须道：“吾弟（庾条）幼序，最近刚刚拜为冠军将军。殿下何不辟他为僚属，以远王氏子弟？”

司马晞闻言为之色变。

庾亮兄弟一共五人，其中以老五庾条的能力最差。其余四兄弟，或主中枢，或镇地方，或掌兵权，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唯独庾条，三十出头也没个正经职务。庾冰还是托请才给他弄了个冠军将军的虚衔。

如果辟用庾条，那可就真的完全和庾家绑定了。

司马晞虽然没有加侍中，但时不时的受到皇帝召请，也知道皇帝非常痛恨庾家。如果知道自己摈弃了先帝安排的王彪之而选用庸碌的庾条，只怕……

庾冰知道他内心的矛盾纠结，但他丝毫不担心。

司马晞年长于司马昱，但在官场上的进步却慢于弟弟。司马昱已经被加了侍中，可以随时出入禁中和皇帝朝夕相处。自己却只能听从皇帝征召才能进宫。

但凡遇到大事，皇帝第一时间也都选择和司马昱商量，而不是自己。

这让司马晞十分嫉妒弟弟。

皇帝心中内定的中护军，十有八九就是司马昱。而王导那边即便不倾向郗迈，也会竭力让王家子弟上位。

司马晞想做中护军，就只有依靠他庾冰。

但庾冰何尝有别的选择？

虽说中护军的许诺早在琅琊王婚配之前就已经商定，但庾冰心中未尝没有过别的人选。

被王恬和陶旭赶出来的郭熙、杜援两人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本来赵胤倒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他受挫于王恬，短期内已经无提拔的可能。

如今，庾冰也只剩下一个选项。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