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人的对弈永远壮大,平凡人在战争的刀戈下永远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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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那尸骨无存的母亲从地里爬了出来。抱着我哭。
她噙着泪抽涕,边哭边对我说:“可怜的孩子,你跟我走吧——我带你逃离这儿——”
像荒诞的黑色幽默。
她已经死了。
死了五年了。
可悲的是我连她被扔在哪儿都不知道。
说实话我恨她。我恨她为什么八年前要把我寄养在那个整日酗酒的父亲家,然后不辞而别。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一点街坊邻居早聊得没了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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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父亲从不叫我名字,他一直叫我“杂种”“野种”,他在这方面比所有作家都要有文采,我也习惯了。仿佛所谓的“杂种”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样,“杂种”这个读起来朗朗上口的名字陪伴了我的童年。久而久之,我也变得无所谓,本来就是,反正都是一妓女的孩子,谁在乎呢?
我恨她,但有些时候也可怜她。我可怜她那无可救药的愚笨。每当父亲赌得亏了空,没钱再赌和买酒与蒸汽烟的时候,他总会躺在那母亲当年从垃圾桶旁边捡的破皮露出一抱的发黄棉花的沙发上,然后抽着借的烟,问她要钱,说是我读书用。
很可笑的是,我从没有一天去过学校。
更可笑的是,我那素未蒙面的母亲信了。
我不知道她是怎样不吃不喝托着破烂的身子如饥似渴地拉客的。
她就像《悲惨世界》里的芳汀,我就是珂赛特,待在旮旯胡同里看着这一切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感到指尖湿湿的。这让我想起我才牙牙学语的妹妹。
亲生?
死人是不会生育的。
收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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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没有人会相信我那自私自利的父亲会大发慈悲地收养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婴。
记忆里正日当空的中午,父亲出奇地没有去赌博,他坐在那张捡来的破沙发上温柔地俯身去逗坐在他双腿上的女婴。刚卖完废弹壳的我回家看到这一幕,热烈的阳光第一次闯入沉闷昏暗到处弥漫着霉臭的家。那一束小小得不足拳头大小的光落在父亲眼角边,喜出望外,我认为他迷途知返了。
我终于在被生存笼得密不透风的世界里露出笑容。
那一刻我才发觉笑容现在对于我来说是那样陌生。
像海里的鱼儿因为呼吸而产生的气泡。我现在生生地感受到我还活着。
父亲也面上挂着笑,这次看见我也不再打骂。他笑嘻嘻地招呼我过来,再兴奋地将怀中咀嚼着手指的女婴向我展示,然后说:“好看吧?”
我有些腼腆地笑着,木纳地点点头,看着肉嘟嘟的小婴儿心中泛起未来共处的幻想。
父亲眼神中含着笑意,他伸手去勾婴儿的小手:“这是未来你新妈,老子未来媳妇。虽然她现在比你还小,”他将女婴的头扳过来,捏着还婴儿肥的小脸打量,然后砸了砸嘴“还丑,应该再长几年就好了,小孩子都这样。毕竟他们说的’童养媳’嘛,越小越好。”
他挑着眉自信地侃侃而谈,自豪得像做了丰功伟业的决策者。
我愣在那里,话如鲠在喉。有一颗长着倒刺的橄榄卡塞在我的喉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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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着笑着又突然望向一旁呆若木鸡的我,扭头过来盯着我的脸:
“要不是我不喜欢男孩,我早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恶心。
真恶心。
他就是一个欲求不满的禽兽。
人总会有浪子回头的那一天,他会放下手中的棍棒,抬头瞥见初生的暖阳,会返身把曾经自己打落的花都埋葬,会前进把未来当作忏悔录一一虔诚赎罪。
但我忘了,坐在我面前的是只牲畜,一头禽兽。
在腐尸堆上与蛆虫魔怔共舞的社会污秽。
我一闭眼,脑海中就充斥着这一切,躲不掉,忘不掉。是我永远的梦魇。我甚至不敢放开肺呼吸,一吸气,鼻腔里,肺里,是令人窒息的霉臭味。我真的忍不住,很想哭。但又觉得哭太懦弱。
自己生来就处在这一切,这辈子逃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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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痛恨了,骂了。
第二天,发现自己还是背负着一切,什么都没变。
父亲与别的女人鬼混一夜未归,嗷嗷待哺的妹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连自己都觉得可悲。
我想把我的心扯烂。
我又听到我那已逝的母亲在唤我:
“德斯啊……德斯啊……”
她一声不停地喊:
“德斯啊……德斯……你跟我走吧……跟我去天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