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怎会明白，这繁华瑰丽的大千世界总要有人站在最前面去与上帝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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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净整洁的街道，他低头看不到任何破铜烂铁样的废机械，沿路奔跑也没见周围有任何的废墟。没有拆迁剩下的残垣断壁，没有战争中留存下的故障烂枪，没有扔弃在泥潭里的各色起义旗帜……更没有妓女抽完了的蒸汽烟和流浪的猎人用来赌博的子弹壳。

“这就是老师口中圣洁的天堂吗？”

德斯不清楚这些，他只知道这里的路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也能持续发光发亮，脚下踩的柏油路原来可以这么的平整干净，就连路边无人问津的野花都能散发出奶油般香甜的气息。远处的灯塔好亮，像坐在上小山丘看到的启明星一样，光芒四射，执剑刮破浓浓黑夜。出鞘的剑闪着寒光擦肩而过，德斯转头看，自己左肩别的徽章被光照得闪闪发亮，就如宣传广告上的钻石一般。

德斯望着左肩这块对他价值连城的钻石，心中一直默许着老师所说的话:

“拿着枪跑吧，去夺回我们的一切，夺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泥泞在他的踩踏下飞溅，破烂的布鞋已经脱胶被汗水浸得湿透。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少年一刻不停地奔跑着，汗水如雨，从发稍滴落的瞬间在灯塔的照耀下泛着夺目的光。

远处绚烂的流华绘成仲夏夜星河巨幕，世间的富贵堂皇，袒露在暮色中的虚荣贪婪，流淌在人们血液中的纸醉金迷，在时代的洪流下交融，如夜色吞噬着这座城市。居高临下的灯塔冷漠地照着他像在看一部歌剧中可怜苦情的逗趣角色。灯光照得他的影子斜长，身后绚烂的霓虹照不进他黑黑的影子里。他就像洪流里的逆行者，冲破金银色的流水，拖着模糊不清的氤氲光影与世界背驰。

第三教堂还没有被持着电灯的洪流涌过，教堂里发光的只有大堂两侧任劳任怨的白蜡烛还有微微露出点玉肌的月亮。忽暗忽明的阴影下，站在天神雕塑下的男人双手合十，用他那柔软湿黏的唇一遍又一遍虔诚地祈祷。

他并不是神教主义者。虽然两侧颤颤悠悠照的光照在他脖子上挂的十字架上，显得油墨色的亮漆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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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为了求神带走那个修女，那个整夜在他梦中拿着刀徘徊在教堂门口，满身是血的修女。

“Areyours,now and forever, Amen。”

他终于闭合上了唇瓣，结束了他最后一句祈祷。

当他正要转身要离开时，一把枪抵住了他的后背。

抵在后脊骨的异物在有意无意的颤抖，虽然持枪者在刻意的避免，但这大机率能说明他并不是个经验老道的熟手。枪口抵在靠尾椎骨的上端，太过于低了，身后也没有大体型遮挡的存在感，执枪者体型小，身高较低。排除侏儒的特殊可能性，能趁我放下戒备近身，行动自如灵活的参上——应该是个枪法生疏儿童。

“小家伙，在神的面前开枪可不是那么礼貌。”被枪抵住的男人说道。

灰白色石膏铸成的神像一言不发，一成不变的神色冷冰冰地望着他们。

“神是见不得血的。”

德斯双手紧紧握着枪柄，枪冰冷的触感让他忐忑不安。他之前从没拿过枪，只见过街边的猎人拿着老式猎枪射过鸟或是喝酒时互相攀比着射远处广告牌。此时他手上拿着一把他从未见过的手枪，枪柄上的聚甲醛被手心的汗浸得湿腻，德斯生怕手滑握不紧。

老师说只要一扣就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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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斯看向手枪的扳机，食指带着些许犹豫准备慢慢按下去。

我们所做的都是对的吧？

在指上皮肤触碰到扳机的一瞬间，德斯注意到枪口前抵着的从外套的黑变成了明亮的白，他倏然抬头才发现那个男人已经趁他还在纠结时把身子转了过来。

好……好高啊……

德斯从来没有在滞管区见过这样的人。

稀少的月光透过层云披在男人的右肩上，伴着微弱的烛光，肩上的勋章像钻石又像雕刻钻石的攥刀散发着寒光。黑夜中冷冷的光薄薄一层映在男人半边脸庞，高挺的鼻根伴随突降的眼窝，恰到好处的眉宇染上一丝俏寒，本就冷艳的脸此时无时无刻都在发散贵气到骨子里的腐朽与冷杉木枯萎发出的阵阵糜烂的幽香。

男人其实并不是特别高，黑色的长款领边外套与里面穿的亮洁白衬衫相搭配，衬衣尾两边裁剪得两边高低不规则，穿衣是颇有心思地只扎半截。领口解开第一颗扣子，精致的瑁蔻下面悬着晃悠悠的金色吊线从衣领挂到外套右胸前。规整的西装把男人的曲线凸显得刚刚好，在腰胯上稍显随意地叠系了两条别具特色的重工皮带。看似随意却又无时无刻透露出优雅。

男人看着身前这个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嘴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后来他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