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的“平安。”
他正好了后视镜,系上安全带,手抚上操作杆低声问了句:“你想好了?”
温烟左手死死护着红色安全带的扣,怕他把她赶下去:“想好了。”
“好,那我们走。”
出乎意料地顺利,邵嘉凛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越野像离弦的箭,一点点驶出都市灯火通明的繁华。
像一场逃亡。
驶出城区,空气变得安安静静。
车里没有放歌。
外面的黑暗,像蛰伏的野兽,要吞噬一切。
他们是被吞没的车。
温烟一个盹都不敢打,目光时不时瞥向驾驶位的人。
邵嘉凛刚做了穿刺活检,他一路开车、一路颠簸,她怕他大出血。
不知过了多久,路上车辆星稀,大路变得空旷。
邵嘉凛把车停到路边,从车里掏出张纸。
温烟扫过去,是路线图。
她打量了四周,廖无人烟。
到了连导航都不准的路段。
天色已经翻出浅薄的白光,许是要天亮了。
“快到了吗?”温烟降了半个车窗问。
“还有很远。”邵嘉凛一边看图纸,含糊地答。
“那我出去试试吐一吐。”温烟按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默默咬牙忍了很久的眩晕感,食物早就像是涌到喉头。
推开车门,发着冷汗的手就近找了棵树,温烟弯着腰不住干呕。
她吐不出来。
这让晕车的混沌更加难受。
背部抚上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帮她拍。
好一会,她缓过神。
神经变得清明。
“晕车?”邵嘉凛递给她一瓶水。
“嗯。”温烟接过来,含了一口。
冰凉,却很舒服。
“去过高原吗?”邵嘉凛又问。
“没有。”温烟摇头。
“攀岩,玩过吗?哪怕是游乐场那种?”他又问。
温烟又摇头。
邵嘉凛舒口气,指着前方和她商量:“那边有个车站,你坐车回去?”
“你一个病人都不怕高反,我怕什么?”温烟握着水瓶灌了口水,直直看向他。
一路上,温烟想过,接下来她会面临什么。
也许车子驶上崎岖山路,她会因为晕车一路需要呕吐袋。
等到了海拔高一些,她可能会有高原反应。
再高一些,等车子上不去的时候,他们就要下车了。
也许因为高原的低气压,他活检的伤口会大出血,那她要立即压迫止血。
等再往上,会遇到陡峭山峰,可能要手脚并用地爬。
若是再高,气温骤降,会遇到霜雪,到了必须要上器械的时候……
“那上车。”
说话声打断了温烟的思路。
邵嘉凛转身,直直地走回了车边。
再次启程后,温烟晕车得厉害,她明显变得神情恹恹,疲惫地靠在窗边。
邵嘉凛开了座椅加热,暖意从靠背一点点传至全身。
开出一会,前面有一点灯光。
是加油站。
邵嘉凛把车停在那,工作人员拿着油管朝车里灌汽油。
刺鼻的味道让温烟胃部一阵恶心。
邵嘉凛俯身,从抽屉里掏出个小瓶子:“闻这个。”
是一小瓶橘子味精油。
清新的味道抵抗住汽油味,她好了许多。
“前面的路还有很远,你要不要,从这儿搭车回去?”邵嘉凛目视前方低声问。
温烟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不走。”
邵嘉凛试图和她解释:“最后一次机会了,前面的小城,一礼拜过一辆大巴车。”
“你开车。”温烟说。
她还是受不住睡着了。
迷糊了没一会,突然从梦中惊醒。
温烟睁眼,车子已经熄火。
邵嘉凛靠在车门外,正在抽烟。
她下了车,眼帘里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温烟不确定地问:“是……是要改成潜水吗?”
“会吗?”他把烟仍在脚下踩灭,勾着唇角问她。
“不……不会,”温烟裹紧身上的毯子,毫不示弱地说:“但我可以试试。”
“呵……”他低头,忍不住笑出声:“跟我过来。”
温烟一头雾水地跟上邵嘉凛的脚步,跟着他走下一块块巨大岩石,走进一家隐蔽的店。
直到进了房间,她仍旧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是一处酒店。
海底的酒店。
房间四周没有墙,而是厚厚的防弹玻璃垒砌而成。
她的头顶、她的左侧、右侧、后方,全是蔚蓝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