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烟猛地抬头,想辨认他话里几分真假。
“我认真的,”邵嘉凛两手揣着口袋,无所谓地说:“谈恋爱不就图个乐子,现在没意思了,也没必要凑合。”
温烟紧咬着唇,紧攥病历本的指尖发白,她用力地说:“就算这样,我也没觉得没意思。”
邵嘉凛听这话,淡笑了声。
他微微弯腰,对上温烟的眼睛,语气平静:“温烟,我是国防生。过几年,我要服兵役的。”
他话里有话,也许是在告诫她,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她走到最后。
迟早会分开。
想到这个层面,温烟心脏紧缩,尖锐又真实的痛感,手指冰凉。
他从来没想过和她有未来吧。
温烟固执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我等你回来。”
邵嘉凛立直了脊背,开始笑,肩膀一抖一抖。
而后,他在温烟的目光里,又掏出打火机。
温烟的余光瞥到,医院雪白的墙上画了禁烟标识。
违者罚款两百。
这次,她没有拦他。
邵嘉凛狠嘬了口烟,面颊前腾起白腾腾的雾。
在一片缭绕中,他教她:“糖糖,没有谁是一定要等谁的。”
邵嘉凛不肯住院。
温烟飞跑去收费处,毫不犹豫地刷了银行卡里原打算买笔记本的钱。
她把病人的手环扔给邵嘉凛,把人推进了病房,告诫他:“你不住也要住。”
“成。”他又是无所谓的样子应了她,只是不许她人进病房半步。
他赶她走。
温烟以为他会叫父母来。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隔着堵墙默默陪他。
整整一宿,他没有出病房门。
他的父母也没来。
窝在长椅一宿的温烟放心不下,一醒来早上六点就打电话给陈奉。
电话挂断半小时,陈奉就气喘吁吁地来了。
见到温烟坐在医院门口,呼哧着气说:“烟妹儿,我凛爷到底咋了啊?”
温烟避而不答,只是说:“我帮他约了CT和穿刺活检,需要人陪着和照顾,麻烦你辛苦一下。”
陈奉听不懂活检意味着什么,皱紧了眉头问:“啥玩意?烟妹儿你不进去陪他啊?”
旋即,他看出温烟眼睑下两片乌青,干得起皮的唇,以及乱糟糟的头发。
心里有了个隐约的猜测,陈奉大吃一惊地问:“烟妹儿,你不会在长椅上睡了一宿吧!!!”
温烟咬唇,低下头。
“我靠,”陈奉错愕地指向病房:“你俩吵架了?”
“没……”温烟摆手:“你快进去看他吧。”
这个时候,病房里突然有了动静。
房门打开。
一身蓝色条纹病号服的邵嘉凛扶在门框上,语气云淡风轻:“我去做检查,你回学校?”
温烟猛地站起来。
她听出这是笔交易。
她点点头:“好。”
一宿没睡好的温烟回到宿舍倒头睡了个昏天黑地。
第二天,她照常找陈奉询问邵嘉凛的病情。
可却得知,邵嘉凛不见了。
离他做完穿刺,只有将将24小时,按理来讲必须卧床静养。
不然会有大出血可能。
温烟第一次逃了课。
课上到一半,在老师的注视里,不管不顾地跑出了教室。
电话里,温烟一点点问清了事情的起末。
陪床的陈奉一宿没敢睡,早上打了个盹人就不见了。
她还知道,他准备的那些户外的器械也都不见了。
“那就死在路上。”
“嗡——”地一声,温烟想起了这个。
怎么办呢。
唐古拉山那么大。
她根本不知道去哪能找到他。
邵嘉凛对自己的冒险计划,也只字从未对温烟提起过。
温烟不抱希望地去了邵嘉凛带她去过的车库。
总是要开车的吧。
在那儿,她还真的撞上了一天不见的人。
邵嘉凛一身黑色冲锋衣,正在把铁索和绳套放进箱子。
“你要出发了?”温烟看着正低头整理后背箱的人说。
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谁,他应了句:“嗯。”
温烟顿了下,小跑两步钻进副驾驶。
她知道她拦不住他。
那就陪他。
像那日劝他戒烟一样,她扣上安全带,按下车窗探头朝车尾的人说:“我也要去。”
“咣——”一声,后备箱被降下来。
邵嘉凛绕到车头,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去。
他调了下两人中间的后视镜,红绳末端系着的护身符两字轻轻地晃。
红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