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灯光明明离自己很远，而且很微弱，但言之就是觉得很刺眼，下意识用手遮挡住眼睛。

太疼了，太涩了。

陈雁字！

忽然想到他，看着自己的右手，是干净的，所以那些都是梦，是不是？

直到看到自己的袖口，深红一片。

还有那些真实的感觉，不是梦。

陈雁字也真的——

言之瑟缩一团，像在母腹中的姿势，将眼睛埋入袖口，那股血液的味道再次席卷。

“我想再看看他。”言之一出声喑哑的很，仿佛不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好，你换件衣服，我带你去。”应栩的声音也闷闷的，说完带上了门。

言之从床上慢慢起身，随意从衣柜里拿出一身衣服，将那件染血的衣服褪下，换好之后她将那身血衣抱在怀里，紧紧地拥着。

当当当——

“言之？”应栩在外面等了很久，怕她出事，急忙过来看看。

言之将衣服叠好，放在床上，起身开门。

眼前的女生头发略微凌乱，一边脸高高肿起，眼皮也肿着，眼里通红，垂下脑袋，完全没了生气。

应栩伸手将言之乱发简单整理过，带着她出了房门。

华淑怡已被陈康接回家中，太平间里只剩下应栩和言之。

陈雁字躺在那里，可他又不像是陈雁字。

陈雁字是活泼的，温暖的，而这个人只是躺在那，脸上已毫无血色，他好看的深棕色眸子也没有张开，以前他的唇色是很漂亮的淡粉色，他的唇形是可爱的心形。

言之的手在半空中，想要描绘他的轮廓，此时已看不清，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忽然她沉身抱住陈雁字的身体，他的身体冰冷，早已没了温度。

“对不起，对不起……”

言之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这三个字。

是夜，应栩担心言之，于是自己谁在沙发，并没离开。

第二天早上，他电话叫了一点粥，不过言之一点也没喝，她一直将自己埋入床内，身上抱着那件衣服。

应栩见状，只好直接买了点口服营养液，从床上轻轻扶起她，喂着她喝了一小口。

她现在就像个破碎的娃娃，毫无生气。

白天和黑夜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时间还在不停地往前走。

第三天，应栩说：“雁字今天下葬，你吃点东西，我带你去。”

言之听了，好半天才明白他的话。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下床，因为起的过猛，身体晃了一下，应栩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言之摆脱了应栩的手，自己去卫生间梳洗。

应栩直接带言之去了墓地，按照顾深的说法，陈雁字的墓应该在山前靠后中间的位置。

他让言之在原地等，自己找到之后又带她过来。

这座墓园依山而立，底下是一个人造湖，风景很不错，言之此刻却只觉得凄楚。

陈雁字墓碑上的照片大概是他近期的，照片上他笑容依旧，笑起来唇形更加像一颗爱心，眸子温暖，也正看着言之。

言之轻抚照片上他的笑脸，上前拥住了墓碑。

临走前，她将照片一看再看，期望在脑中镌刻他的模样。

回到言之家里，应栩递给言之一瓶酸奶，插好吸管，言之接下了，放在嘴里吮吸。

“应栩，谢谢你，”言之忽然说，“但是，我们以后别再见面了。”

应栩猛然停住动作，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可眼前的女生没有看她，要不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刚刚的话，应栩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真的，我们别再见面了。开学后，我会转学。”

应栩脚步沉重，离开之后立刻让顾深在警局工作的亲属帮忙查了言之父亲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