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她咬着唇，一只手还在推他，明显都等不及了。

“好好，慢点。”他人退出门外，把门掩上留下一条缝，好举着吊瓶，半分钟后，里面传来冲水的声音。

又是一分钟，安奈还没出来。

程于瑾在门外叫她，“要帮忙吗?”

“啊，不用，不用。”她是嘴硬。这么久还在里头捯饬裤子。

她拉不上来外裤。

这条外裤是灯芯绒的直筒裤，冬季加厚款，垂坠感稍重，料子十分顺滑，脱下来容易，但对于她此时只有一只手能活动的人来说，从脚提到腰上还有点难度。

“能不能放低一点?”她扯着手上的针头问。

下一秒程于瑾就长腿一伸，将前方的落地晾衣架勾了过来，把吊瓶挂在了上头，推了门进去。

她一愣，然后把手挡在下面，“你干嘛?”

他把她手拿开，弯腰正给她把裤子提上来，明明再普通不过的一件小事情，安奈却觉得羞耻心有些升高，“穿不了就叫我，羞什么?”

“里面这一小件都是我昨晚给你穿的。”

他小指勾了勾白色花边的布料。

“……”

打上一个结，她就要外面冲，不知道为什么这卫生间好热。

“跑什么?嗯?”程于瑾一手把人捞回来，一手取下吊瓶，拖着她回床。“今天怎么回事?动不动就脸红。”

“我要出去。”她挣扎着不躺回去。

“出去?外头这么冷，出去找罪受?”她左扭右扭，程于瑾生怕她把针头扯掉，冒血。

“我要出去晒太阳!”

窗户外是一片晴朗的日空，几个病人坐在那长椅上被暖洋洋的太阳晒着惬意地眯起了眼，看着就可舒服了。

她已经快半年没见到这么好的阳光了。

“好，晒太阳。”他拗不过她，拿了椅子上的棉外套就跟着她出去。

穿过走廊，真正站在阳光下的那一刻，安奈从身体到灵魂都被沐浴了一遍。

“把这件衣服穿上!”

安奈回头，一看那么厚，“我不穿。”她已经穿了一件高领的厚毛衣了，现在也没风，太阳又这么好，足够暖和了。

程于瑾好说歹说，她就是不穿，像极了哄小女孩失败却又无可奈何的大家长，磨得他太阳穴都在跳，她刚退高烧没几个小时，要是又一不小心着了凉，她肯定又得喊难受。

她就坐在长椅上悠闲地晃着腿，双手撑在两边，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他，“你要骂我吗?”

“骂你?”他被气笑了，“我哪里舍得?”

“嘿!”她突然弯下腰去，惊得程于瑾赶快将吊瓶放低下去，他这回是真想好好说她了，结果她双手在草地上一扑，昂起头来笑盈盈地对他道，“给你个好东西!”

“什么?”那笑容太晃他的眼，挑他的心，他摊开手掌去接。

“当当!”

她放完，移开手，他低头一看，不由得跟着笑了，“谢谢，我很喜欢!”

这是她送的第一份礼物。

他要好好珍藏起来。

“老板!吃饭了!”大老远就提着饭盒往这边跑来的张大千一个巴掌拍掉他手里的昆虫，“妈呀，大蛐蛐儿!老板你没被咬着吧?”

“……”sb，这tm是蚂蚱!

程于瑾深深吸一口气，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滚，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安奈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脾气时好时坏了。

……

“乖乖能不能再给我抓一只?”

就因为他这句话，安奈蹲在这草坪上待了一个小时，出院时，程于瑾是带着一个装有两只蚂蚱的小瓶子一起的。

医院门口，安奈碰上了熟悉的人。

何念念。

她一见程于瑾就害怕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安奈把人暂时赶走了。

“念念，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何念念看起来脸色不佳，没有血色。

“没有，老毛病了，生理期一直都这样，我再来开点药!”她这情况安奈是知道的，“你们…他?”

“他打你了吗?”何念念泪花都冒出眼眶了，她这几个月一直让人打听安奈的情况，但红谷小区被守得很严，她几次找程于瑾求情都被驳了回来。

不知道是生是死。

“没有，没有，他就是帮我的那个人!”

……

她把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何念念除了惊呆的表情外，情绪上并无大的波动。

还真有男人这么痴情，愿意为她手刃仇人。

再看她脸色红润，双眼灵动有神，精神倍佳，除了手上因输液留下的一片青色外，脖颈，四肢都没有被虐待的痕迹。

可见程于瑾还是待她好的。

可是，“我们还能再联系吗?”

他能还你自由吗?

安奈沉思了片刻，“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