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过后，小广场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孙燕在月光下骑着单车，绕着广场周围的步行道，一圈又一圈地骑行，很慢很慢。

尽管她努力做出愿赌服输应有的姿态，内心深处还是深受打击。之前孙燕觉得自己这次比赛就算是输了，也能与苏珊较个高下。真相太残酷，她的策划方案竟然如此被辗压：没有一个人支持她的方案，一个也没有！

孙燕敢肯定，那些参与表决的人，没有一个人是因为不喜欢她、或者讨好黄总而支持苏珊的。在桃花岛，她孙燕的人缘还是非常好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说明她的方案毫无价值。

“难道我真不是做这工作的料？”孙燕心里默默自问，却没有答案。

手机铃响，孙燕停车脚支在地上。是华洁。

“燕子，你现在在哪儿？”

“能在哪儿！在家呗。”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姨父说了，你那个拍写真的方案也要用！”

“什么意思？”

“傻啊！意思就是你请杨娃娃拍写真的方案不会作废！”

“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苏珊的慈善拍卖会呢？”孙燕有点不敢相信。

“我刚刚从我姨父家出来，当然是听我姨父亲口说的了。千真万确！两个方案都用，以苏珊的为主。等着吧，苏珊应该很快就会正式通知你的。”

结束通话，孙燕对着夜空开心地挥拳大喊了一声“呀”！把两个经过她身边的路人吓得赶紧闪到一边。

难得休息一天。孙燕在家整天捧着手机，她一直在等苏珊打电话来，一直到中午12点，依然没有等到苏珊的电话。吃饭的时候，她也拿着手机，边吃边不时看一眼。

孙美珍看她吃得这么心不在焉，生气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摔：“不想吃就别吃了！”

孙燕一愣，赶紧放下手机赔着笑脸说：“吃吃吃，别生气，妈，我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工作电话。”

“这么重要，你自己不会先打过去啊？说是在家休息，吃个饭也不消停。不就是个小经理吗？这次能当几天啊？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孙美珍还不知道孙燕代经理的位置又失去了。

“哪能呢！妈，吃饭吃饭！”

孙燕看着妈妈的脸色，实在没有勇气说出自己在经理竞争中失败的事。不久之前，她刚刚当了一个月的经理被撤，孙美珍各种怨责。后来得知孙燕换到另一个部门负责，她的态度才稍稍好转了一些。要是知道她又一次被人抢了职位……孙燕不敢想像。她没有勇气告诉妈妈，自己在营销部经理的竞争中失败，甚至不敢抬头看孙美珍的脸，含糊地回答了一句，就一直埋头吃饭。

孙美珍也懒得继续问。从小到大，她对女儿的事都没什么兴趣。孙燕在想什么、做什么、孙燕的神情里暗藏着什么、遇到了什么挫折……她从来不怎么在乎，也看不出来。她对孙燕学习工作和生活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孙燕自己主动告诉她的一些事。为了讨得妈妈的欢心，孙燕不管是学习上还是工作上，但凡取得一点成绩受到一次表扬，都会拿回家告诉她。而失败与挫折，她从来不敢告诉妈妈，小时候她也曾向妈妈倾诉过，每次换来的都是孙美珍的斥责与漠然。虽然报喜孙美珍也不会因此对她多好，但好歹态度会温和一些。所以从小到大，孙燕生活中遇到的所有挫折与悲伤，几乎都是自己消化。实在隐瞒不了，才会跟孙美珍说一下。上次她无辜被撤消经理职务，孙美珍知道后，没有给她一句安慰和鼓励，一直唠叨指责她没用，直到听说孙燕被安排到另一个部门负责才闭嘴。

看起来没心没肺总是一脸笑的孙燕，内心深处非常渴望得到妈妈的认可与关爱。虽然一直没有得到，但她一直在努力。她甚至害怕让妈妈看出自己对此的失望与渴望，就一直用笑来掩饰，来填满她生命中的缺失部分。笑着笑着，就笑成了真的，谁都说她是个开朗爱笑的姑娘，也确实是。哪里有阳光、哪里有温暖，她就向哪个方向行走，向哪个方向露出笑脸。所有的不愉快和悲伤，她都抛在身后，眼不见为净，眼不见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

此时此刻，她就不去看孙美珍的脸色，不去想她说的话，不去面对孙美珍迟早会知道她又失去了经理位置的事实……她大口大口吃着饭菜，期间甚至抬起头冲孙美珍乖巧地一笑，夸妈妈做的菜好吃。

孙燕实在等不下去了，趁孙美珍午休，推着单车出了门。她得去桃花岛找人当面问问，华洁的话终究还是不能太当真。她要个准信儿，那边杨娃娃和宋姐还等着呢。

孙燕直接跑到黄东来办公室。

黄东来正在办公室小憩，看到孙燕来，招呼她坐下。

“怎么不在家休息一天？苏珊已经跟你说了？”

“苏珊没有和我说什么。黄总，我听华洁说，我的那个方案也要执行，是真的吗？”

“这个快嘴丫头！是真的，苏珊可能是打算明天上班再告诉你。孙燕啊，通过这次竞争，你应该也看到自己的不足了吧？当然，你没有经验，也不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