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长乐毕竟是耶律长陵的学生，自然看得清楚，张琀无非是想借北燕势力复国。

“张玄靓虽然死了，但北凉依然尾大不掉，燕帖木儿又蠢蠢欲动，雍朝必定会在长城一线增兵。北境局势紧张，雍朝无暇南顾，这正是南诏复国的大好机会。”张琀分析道，“主公还在北京城，所以我让耶律长陵安排暗探进京，伺机救出主公，到那时我将南下策应，雍朝就真的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元长乐倒抽一口冷气，这事要真成了，南雍就得拆东墙补西墙了。这还不是最狠的，就怕东墙补完了，西墙塌了。

不过在他看来，这计策虽说阴狠毒辣，但也只能想想，毕竟燕帖木儿是来打北燕的，又不是冲着南雍和南诏去的，张琀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而他和耶律长陵就得好好掂量掂量这个忙该不该帮了。

耶律长陵思索良久后缓缓道：“这么着，灵均你先回去等消息，待我奏明陛下再行定夺。”

张琀微微颔首：“那老夫先打道回府了，告辞。”

——

上元节后没两天，宫里便传出消息：玄始皇帝赵叡，病倒了。

这事按理说倒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毕竟天天吃丹药，没病也能给吃出病来。

一直在东宫关禁闭的太子被放出来监国，朝廷百官无紧要公务不得入内阁，内阁辅臣无事不得出内阁。

乾清宫，皇后听说赵叡病倒了，急忙赶去探望，却被靳信拦在外面：“皇后娘娘，皇上说，除了太医和内阁几位大人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入乾清宫半步。”

皇后凤眸微眯：“放肆！你一个奴才，怎敢挡本宫的路！”

说来也怪，玄始一朝的后宫出奇的风平浪静，究其原因，还是赵叡修道炼玄的缘故。赵叡的后宫只有一后二妃，在他刚登基时，还有后妃争宠的事情发生，但从玄始二年开始，后妃争宠之事基本就绝迹了。

因为她们发现，清心寡欲的赵叡压根儿就不理会后宫，还争什么宠？

也正是因此，赵叡的后妃与他感情都不深，甚至都比不上他身边的那位国师大人了解这位孤家寡人。

感情不深，自然谈不上关心，她来探望他是尽本分，既然连乾清宫都不让进，那就实在没必要探望了。怎么说自己的儿子还是太子，她就算不去讨好赵叡，将来也能顺理成章地坐上太后之位。

思及此，皇后拂袖而去，一点面子都没给赵叡留。

薄情之人，又何必对他深情。

——

不见皇后倒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但将内阁那几位和朝廷百官隔绝开来，不出几日，大雍朝廷就完全停摆了。

而在这节骨眼上，又出事了。

临淮侯、礼部侍郎林濮阳遇刺。

九门提督萧承宗欲哭无泪，他寻思着自己这几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要不然怎么刚做了两个月的九门提督就摊上这么多重案要案，这倒霉催的……

步军统领衙门内，一个抖如筛糠的亲兵颤声禀报道：“大……大人，临淮侯府……失火，锦衣卫……已经派人去……救火了！”

心急火燎的萧承宗挥手示意他退下。

紧接着，一个与刚才那个亲兵相比还算镇定的羽林卫将官上前禀报：“大人，顾帅到了！”

萧承宗那一直阴晴不定的脸上终于展现出一丝难掩的激动：“快，快让成玦进来！”

没想到，顾珣进来第一句话就是一个晴天霹雳：“临淮侯府火势严重，礼部侍郎林濮阳下落不明。”

萧承宗心头一震：“临淮侯府家眷可还安好？”

“林家大小姐林言薇找到了，其余人下落不明。”顾珣身旁狼狈不堪的陆征答道。

方才他可是差点搭上这条命才从阎王手中抢回一个半死不活的林言薇。

萧承宗差点没认出这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就是陆征：“这都是怎么回事？”

顾珣缓缓道出事情经过：“临淮侯府一失火，时暮就亲自带了几个锦衣卫去了侯府，我接到消息也和柒儿一同赶来。”

当时侯府中火光冲天，奋不顾身冲进去的陆征被浓烟呛得咳嗽不止，最终还是支撑着自己在烟熏火燎的侯府中寻到了一息尚存的林言薇。她告诉陆征，林濮阳正在去刑部衙门报案的路上，请他务必拦下林濮阳，说完便陷入了昏迷。

顾珣和沈素萱几次想要不顾一切冲进火海都被不断蔓延的火势挡了回来，陆征自己差点葬身火海，却在最后关头置之死地而后生，带着昏迷不醒的林言薇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等到逃出生天，陆征才发现，林言薇身上有伤，很明显是暗箭所致，心急如焚的他只好让沈素萱将她先送到济世堂，再与顾珣匆忙赶到步军统领衙门。

萧承宗叹了口气：“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听到动静都去了现场，不出意外的话，明儿个我这九门提督就得革职查办了。”

此夜，注定无眠。

——

隔日，济世堂。

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