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世冉母亲没有回应儿子的呼唤。

她看到了南世冉带来的新围巾。

进口真丝围巾，表面闪光、精美华贵。她一把夺过袋子，牙齿咬住流苏边缘，双手用力一扯，就把那围巾“嘶啦”一声撕开。

保姆张姐连忙过来劝阻，却被南世冉制止。

“就由着她撕吧。”

张姐摇摇头退了下去，南世冉背对敞开的院门，跪坐在母亲面前。

其实他同母亲相处的时间不多。

南世冉出生就被送去南家陵园，母亲留在南家。他记忆中跟母亲有关的东西，是她托人送到南家陵园的礼物。

小一点是吃食玩具和衣服，大一点，便是各种书籍。

母亲识字不多，送去的书也五花八门。经史之学、书画棋谱自不必说，有一次里面甚至夹杂了话本子。

话本子当然比正经书有趣，李策几乎把那本书翻烂。

不过十三岁后，母亲就不会再送任何东西了。

她莫名其妙病倒，然后发疯，等南世赶回来，母亲已认不出自己。

譬如现在，明明他就蹲在母亲身边，母亲却只顾摆弄那块丝巾。她的动作很快，没几下就丝巾撕得一条一条，绑成一根绳子。然后紧紧攥着那根绳子，盯紧南世冉，唯恐他抢了去。

“妈，”南世冉含笑看着她，泪流满面。

“妈，对不起……对不起。”

他就这么一句句道歉，却不说是为了什么道歉。而他的母亲就那么攥紧绳子，紧张胆怯地盯着他，眼神中满含警惕，没有半分慈爱。

南世冉在秋棠园待了很久。

久到秘书长宋维前来催请，说南董召他前去议事。

南世冉礼貌让宋维稍等，他起身整理衣裤，面见董事长，要一尘不染，头发要纹丝不乱，神情要肃穆恭敬，行止要从容不迫。

南世冉走去会议室，路上紧抿唇角、不发一言。

议会厅内已经来了很多人。

大家松散地坐着，气氛融洽。

夏家柳夫人和夏洛葵也在其中。

柳丛芳神情庄重，却也掩不住满面喜色。

见南世冉进来，夏洛葵装作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他，灵动的眼眸中藏着欢喜。

南世冉面色不变，对南鸿霖点头。

“小七来了！”南鸿霖心情大好的叫他道：“之前你不是帮夏柏谦入伍嘛，如今他已经升至团长了。”

这个军职已经不小了，夏家想必很开心吧。南世冉恭敬地哑声道：“是夏柏谦自己努力的成果。”

“你的声音怎么哑了？”南鸿关切道，“身体不好，要多歇歇。我听说你今天还到贺家去吊唁了，下次这样的事，让老五去。”

南世冉应声答允。

他的声音哑了，或许是因为忍着心事，因为有太多的泪水哽咽着，淌入喉咙。

然而他的神情是克制的。

提起贺家，南鸿霖早就派人前去安抚过了。

“当着他们的面，别哭了。”南鸿霖说着走到南世冉身边。

“小七，我今天叫你来，还有别的正事。”

他看一眼南世冉开口道：“原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够尽心，你的哥哥们都已成家，要不是老五提醒，还不知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南世冉站在一旁，像一棵被狂风吹拂的竹子，不管他有多努力想要站直，都有些微微摇晃。

原来让夏家来，还有这个原因吗？

早知如此，他应该……

南世冉下意识扭头看向夏洛葵，她没有像其他贵族少女那样，适时表现出羞涩的模样。

她白皙生动的脸颊上一双妙目好奇又期待地看向皇帝，可爱有趣，让开口说话的南鸿霖都笑了。

“你身子不好，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我之前为你留意过多家的姑娘，都不太合适。”

不是不合适，是看不上，也没有那么有趣。

但南鸿霖当然不能这么说，一向威严的他眼睛眯着，圆眼快眯成一条缝，看着远处的夏洛，就忍不住想乐。

太好了，以后夏洛葵成了他的儿媳，就可以常常见到。这儿媳能文能武能搞事儿，搞事儿的话他可以顺便看热闹。

一举好几得，一定要娶到家。

南鸿霖继续挑眉道：“眼看你的宅院将要建成，上次在中秋宴上，我听说你和夏家次女夏洛葵情投意合，你可愿意求娶？”

夏洛葵这才低头，柳丛芳不失稳重地微笑，秘书长宋维已忍不住拿手机出来看好日子。

南世冉跪下去。

你可愿意？

当然。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是他娇嫩的姑娘，是他想娇宠的恋人，是他期盼求娶的娇妻。

他原本要亲自开口求婚，他准备了满屋的彩礼，他买空了1都是为她。

他感谢过上天好多次，二十年来，没有哪一年像今年这般，他觉得自己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