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却是没有注意到齐思姜，径直进了齐卿之的书房。

齐卿之负手而立，已等待萧延许久。“文穆，你来了。”

“齐兄，你我不必拘礼，直入正题吧。”萧延眉头压得很低，忧虑之色展露无遗。

齐思姜以为萧成钧取走试题，今日萧家不会来人了。可萧延行色匆匆，让她好不疑惑。

在齐思姜的记忆中，前世这段时间里她主要是纠缠在与高秉言和萧成钧的关系里。而现在看来，显然还有一些事正在发生着……

不行，一定要弄个明白。

齐思姜让翠柳自行回院，自己往书房走去。

还未靠近，便被拦下了。

“大小姐请回，老爷正在见客。”

齐思姜心知家丁也是听了父亲的吩咐，便转身走进了厨房。捣鼓一阵，端着两碗银耳汤，又走近了书房。

“大小姐，你这……”家丁为难地看着齐思姜。

“无妨，我与父亲说便是。”齐思姜温婉一笑。“我送了银耳汤就出来，不会耽搁很久。”

大小姐都这么说了，家丁也不好再阻拦。齐思姜端着银耳汤，缓缓走近了书房。

一进门，她便感觉到书房内的气氛有些凝重。

见是齐思姜来了，齐卿之给萧延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住了口。

“父亲，萧伯伯，我做了些甜汤，你们尝尝。”齐思姜进来，放下两碗汤，行了礼，便退下了。

掩门时，齐思姜清楚地听见父亲提到了一个人。

瑞国公。

瑞国公是颖妃的父亲，也就是大公主的外祖父。他一向以清廉节约自居，就连皇上都曾数次说到瑞国公太过节省，不似皇亲国戚。

回到丹樨院，齐思姜才察觉，不知什么时候她的眉头也拧紧了。

这瑞国公，分明就是个表里不一的人。齐思姜也是嫁入恭康王府后，才看到了他的真面目。

记忆中，高秉言造反成功后抄了瑞国公府，可笑的是，瑞国公正是高秉言造反的资助人。出了那么多钱，到头来还是被抄了家。

在瑞国公府地库里看到的，光是纯金的神仙等身像就有五十五座，珍珠像水一样从每一个瓷瓶里溢出来。这些都是瑞国公及其势力多年横征暴敛的成果。

想必此时，他就已经鲸吞蚕食了许多本应进入国库的财物。只是不知现在瑞国公与高秉言勾结到什么程度了。

齐思姜虽不用自己动手挣钱，却不代表她对钱没有概念。前世高秉言抄家时，齐思姜见过一个账本，上面记载的全是收受的礼物。但那些礼物加起来也远远少于抄家所得。

只是，父亲他们现在提及瑞国公是何意图呢？齐思姜随手拿着玛瑙小虎把玩，萧伯伯深夜造访，恐怕是有要紧的事，得赶在明日早朝上说。

早朝上要提……齐思姜豁然开朗。一定是税赋的事。

加税一事直接影响了朝廷对今冬雪灾的反应，而雪灾过后，一开春就会发生严重的洪涝，也就是从此开始，晁菏的国运走了下坡路，以致最后让高秉言造反得了天时。

然而雪灾与洪涝俱是天灾，根本无法避免。

看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齐思姜蓦地站起来，向松柏院跑去。

齐思成正准备就寝，听闻姜儿来了，连忙将脱了一半的衣服又穿好。

“姜儿，怎么了？”

齐思姜道，“大哥，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

齐思成无奈，“那也不用跑，等会摔着了，怎么办？”

“其实，我不知道要上哪找。”齐思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知道？”齐思成意外，“那我怎么找？”

齐思姜想了想，让边木拿了纸和笔来。“你稍等，我画给你看。”

她想请大哥帮忙找的，是一个工匠。前世，高秉言不知从哪找来这么一个奇人。这人不爱与人交往，整日就是泡在工具房内，却帮高秉言造出了许多极具杀伤力的兵器。他设计的弓弩可以小到只有一根手指大，威力却不减。

若找到这个人来，说不定能想到法子应对来年春天的涝灾。

但问题就在于，她只见过此人几面。不管了，她凭着记忆，在纸上画下了一张大方脸，两个下颌角格外明显；一把乱糟糟的胡子，以及两只小小的耳朵。

看着她给的画像，齐思成一脸不解，“这人的眼睛鼻子嘴巴呢？”

齐思姜尴尬一笑，“忘了。”

见齐思成没有把握的样子，她又补充道，“但这几个特征一定准确。”

齐思成将画像拿给边木，又问道，“可知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岁数？”

“不知。”齐思姜摇摇头，忽然想起一件往事。前世有一回，从东海进贡了一些海虾。高秉言赏赐给下人，那个人吃了以后全身泛红发痒。“大哥可以往山多且远离海的方向去找，应该是往西往北。岁数嘛，应该是，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