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空旷的会议室一下子涌进不少人，叽叽喳喳，议论声不小。设备两间厂区的主管对视一眼，互相摇摇头，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迷茫。

不等里头讨论出个大概来，会议室厚重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众人纷纷起身看向门口，只见一身正装的老马推开门侧过身，恭敬地引着一个年轻男人走进来，蒋志同也是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

想来年轻男人来头不小，一时目光都聚集到他身上。

人群里有些人在北城是见过江随遇的，知道他的身份，见他过来不由地都瞪大了眼睛，转头和其他人低声议论起来。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江随遇扫视一圈众人，轻皱了下眉头。

蒋志同拉开主位的椅子让江随遇坐，江随遇摆摆手，示意他上座，自己则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各位都坐吧。”蒋志同发话。

“今天临时找大家过来是有两件事要说，第一件事是搬迁进度提速，月底前所有设备必须安装加调试结束；”话落，各处都有质疑声，蒋志同恍若未闻，继续道，“第二，海市的部分订单明后天会转移过来，交货期前务必完成打样和生产。”

“蒋总，那么多台设备，光调试也要大半个月，下个月怎么来得及？”

“设备不调试好，我们打样出问题不是浪费材料吗？”

“之前也讨论过进度问题，一下子提速这么多怎么可能？”

……

一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扯起了皮，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江随遇眉头轻皱，指节不轻不重地敲在桌面上，发出闷闷的响，人群声音稍稍收敛，都看向他。

蒋志同看着江随遇不甚晴朗的脸色，清了清嗓子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个人：“唐贺和老赵那边有问题吗？”

叫的是两个部门经理的名字，意思很明显，经理都没说话，你们讨论再大声有什么用？

被点到名的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怎么都不可能敢在江随遇面前使绊子，沉默片刻，冲着蒋志同点点头，笑道：“蒋总，我们尽量。”

“这是任务，不是协商，尽量是什么说法。”江随遇转头看向还在动小心思的两个人，目光更冷，“如果做不到，那就交给能做到的来做。”

话落，室内气氛降到冰点，一时无人敢说话，只剩下空调风机的声响。

江随遇肃着脸，颇有种谁再开口谁就收拾包袱滚蛋的架势，气氛僵住，众人静默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保持着这种氛围，还是玻璃门的敲击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秦薇推门进来送咖啡，冒着热气的咖啡被放在江随遇和蒋志同面前，秦薇不太清楚这里的情况，只是在知道江随遇身份后不免多看了两眼，在他面前停留的时间不自觉长了些。

江随遇看也没看来人，视线还是定在末位的两个人身上，直把人看得低下头才冷笑着收回视线，继而起身：“这里就交给蒋总，我认为上回你的承诺不能再延期了，你说呢？”

蒋志同跟着起身，郑重其事地点头：“是的！”

说完跟在江随遇身后走出会议室，留下办公室里的一堆人大眼瞪小眼。

秦薇看着桌上两杯没人动的咖啡，伸手攥紧江随遇那杯的杯沿，心思微动。

——

站在落成没多久的办公楼前，蒋志同抬头仰望着楼顶的字牌，片刻后才收回视线，低头去拿口袋里的烟盒，敲出一根烟递给身边的江随遇。

没想到江随遇抬手拒绝，蒋志同忍不住眉头微挑，收回手，又把烟递给一边的老马，老马接了，架着火给两人点燃。

“戒了？”

蒋志同有些惊讶，他记得江随遇是抽烟的。

江随遇摇头轻笑：“一会儿还要去接女朋友。”

闻言，蒋志同夹烟的手指微微顿住，继而朗声笑起来，一边的老马也跟着笑。

“难怪江总今天穿得这么年轻。”半是调侃的一句话，江随遇也没计较，提了“女朋友”三个字后，唇角便一直挂着温和的笑。

都年轻过，蒋志同看着他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懂的。

“那还请江总赏光，给我个机会讨杯喜酒喝？”

闻言，一边的老马也忍不住看向江随遇。

“好。”江随遇回答地掷地有声，仰头扫视办公大楼，半晌才压低声音说道，“在此之前，我希望能先喝到远川润达的庆功酒。”

“一定！”蒋志同的脸模糊在烟雾后，说出口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