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候，一桌丰盛菜肴，中间还放着两个白白嫩嫩，上面点着小红点的大寿桃。

朱厚炜怎么看，都感觉是那万贵妃给他涂上去的鹤顶红。

伺候他饮食起居的奶娘说，“殿下，此寿桃是淮安府进贡的水糕雕成，别看它不起眼，可内藏锦绣。”

“哦。”

朱厚炜哦了一声，又看其他菜肴。

除了那两个寿桃外，其余就像艺术品。

不过他早就习惯了。起初还很舍不得吃，后来豆腐雕的卧佛，还专挖脑袋吃，吓得张皇后，都不敢让他离某些特殊菜肴太近。

有一道竟然像汉白玉雕的麒麟，身上的鳞片栩栩如生，鼻翼上的须子都是翘起来的。

奶娘说，“这道叫天赐麟儿，是陛下钦点的。”

她又指指一道，是一尊菩萨骑在狮子上，摊着右手，手里一粒小红丸，左手握把宝剑。

“这道叫文殊赠慧，是娘娘送的。娘娘特别交代，文殊菩萨是殿下的本命佛，可千万不能吃。”

朱厚炜问，“不能吃送来干啥？”

“吃菩萨手捧的丹朱就好。”

看见那颗小小的红丸，他总感觉那万贵妃偷偷派人给他换过。说不定一口下去，就会见血封喉。

他又盯着那寿桃看看，“那上面的红点是什么东西？鹤顶红吗？”

身后伺候他的一帮宫女太监，一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奶娘笑说，“殿下真会开玩笑，那是胭脂。”

奶娘又指指远处一道说，“那是玄武献寿，是寿宁侯送来的。”

“张峦吗？”

太监喜子回道，“是殿下的外公张峦。”

朱厚炜看看问，“黑麻麻的，能吃吗？”

奶娘笑道，“那黑的神龟是龟苓膏，龟背上是千年人参雕的神蛇，里面还有鹿茸，既有增福增寿之意，也是进补良药。”

“端下去喂狗，小孩子怎么能吃补品？”

张峦他虽然没怎么见过，但知道他那个长子张鹤龄，仗着自己是皇亲，飞扬跋扈鱼肉百姓。

“张家就送道菜？太小气了吧？”

太监喜子说，“寿宁侯还送了一幅镇纸。李东阳手书，上好的羊脂玉雕的，据说价值连城。”

“李东阳的字很贵吗？”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

“估计不怎么贵，书法家没死字都不值钱。”

太监正要去拿，朱厚炜说，“不看了。上周的又不是西周的，能贵到哪里去？还价值连城？你看值我大明哪座城？我当王爷了能还的起不？”

“小人听说，光篆刻就花了五十两黄金。”

“那好，你给他送回去，给他说折现。”

太监喜子纳闷地问，“折现是啥意思？”

“就是值多少黄金，就换成多少黄金送来。我又不懂，怎么知道他们张家有多爱我这个外孙？费那些事干吗？以后都直接送黄金白银过来就好，值多少钱大家都心知肚明。我又看不懂古董，他整个塑料盘，骗我说是和氏璧，你说我信还是不信？”

太监喜子直挠头，“塑料是何物？”

朱厚炜又发现自己说错话了，这时要是有块塑料，或许比羊脂玉还值钱吧。

“拿去张家换钱，然后分给乾东七所所有太监宫女。最少五十两黄金，能多要来，那是你喜子的本事，我不过问。记得要人人均分，人人有份。但要在一个月内花出去，自己花不动可以让家人帮忙，不能转赠，账单要留下让我备查。记住了，互相监督，谁要是敢剩下一文钱，爷以后就不赏你们了。”

朱厚炜竟感觉自己做了回王多余的二爷。

同时又觉得自己太聪明了，民间之财就该散回民间，也不能给好吃懒做的扶了贫。

喜子乐的不知说什么好，一帮奴才也感叹自己跟了个好主子。

朱厚炜又望着眼前一桌丰盛的菜肴。

他知道，眼前这每一道菜，要经过外廷光禄寺、太常寺，内廷尚膳局，尚食局，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的手，才会端到他面前。

怕那万贵妃差人给他下毒，哪一道菜他都不敢吃。

菜里面凡是有神佛的，不是喝下面的汤，就是吃里面一个小配件。之后还要上过香，才能丢掉。

别的都可以不吃，文殊手上那个小红丸是必须吃的，那毕竟是皇后谕旨。

朱厚炜拿起勺子，将那文殊菩萨连胳膊剜了下来。

奶娘吓的连忙双手合十，不停念阿弥陀佛。

她吩咐那太监说，“喜子，请去上香，诵一百遍《华严经》，为殿下消灾祈福。”

“叭！”

朱厚炜喊了一声，照头一勺子下去，将那文殊像拍成了一堆豆腐渣，瞅着哈哈大笑。

奶娘直呼罪过，朱厚炜笑说，“喜子，端去吃了，这是殿下我赏你的豆腐花。吃了补脑子，你也就能从张家多要点钱了。”

他捏起那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