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争这些，刘昉，我早和你说了，你不能主观觉得我会怎么样，我就会怎么样！”纪博容声音微微提高，听得出他在竭力保持从容稳重的形象。

刘昉皱着眉往纪之蕴的房间门看了一眼，然而音量不减：“不争这些争什么，我都亲眼看到了纪博容，你告诉我不争这些，这个婚姻还存在着干什么？！”

纪博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顾不得西装上的褶皱和不小心掉落的袖扣：“你看到什么了，我只是和我上司吃了顿饭，仅此而已。”

刘昉冷笑，没接话。

纪博容又说：“你总是这样，从蕴蕴出生那时候起就没真正放心过我，这么多年，我要是真想做，不至于等到现在吧…？”

“……”刘昉瞪大眼睛，眼神中流过的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震怒，“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纪博容，我为什么会这样你不清楚吗，当初你爸把人带回来，我有说过一句反对的话吗，我身为你的妻子，见不得丈夫见异思迁，我还有错了是吗？”

纪博容狠狠皱眉：“你胡说什么，和我爸有什么关系！”

刘昉边冷笑边道：“你以为我傻啊，你爸当年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带个孩子回来，蕴蕴上小学那几年，周末总去你爸那看孩子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

气氛沉到了冰点，两人一时间谁都没再开口接话。

趴在门后偷听的纪之蕴则皱起眉——这两年她爸妈没少吵架，她妈怀疑她爸出门在外的人品，她爸爸又总拿清者自清那套企图和她妈妈讲道理。

女人的怀疑种子种下了就除不了根，纪之蕴时常怀疑，当年这两人走到现在，靠的究竟是步履维艰的爱情还是日复一日的亲情。

不过两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们牵扯出当年纪蓬川的事。

她一早对纪蓬川不是自己的亲生哥哥有所察觉，只是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世究竟如何。

而刚才她妈口中那个“女人”，是谁？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顺着她妈的逻辑往下想，怀疑那女人是她爸的情妇，只是下一秒就自我否决了这个念头。

如果是那样，纪蓬川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

可是她和纪蓬川一点都不像。

门外的争吵声停歇，纪之蕴靠着门等了一会，等来一声重重的关门声，和她妈的一句：“蕴蕴，爸爸妈妈出去一下，你自己吃饭。”

纪之蕴没应声，又等了一会，等到另一声关门声响起，她才缓缓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没顾得上吃晚饭，穿了鞋子就往以前爷爷住的地方跑去。

她爷爷在她上初中时候就被诊断出得了老年痴呆，自四年前起失踪至今。

那房子离纪之蕴现在住的地方不远，但也隔了三条大街，平日里一般过去都是坐公交，今天她两手空空，卯着一股劲跑了二十分钟，终于在那房子前的花园落脚。

那花园里有个小时候爷爷给她买的秋千，专门找了师傅来花园里装的。

白色的，半包裹式秋千。

她在花园里打眼往里望去，一眼就看见了客厅里亮起的灯。

老住房里的灯是很有复古气息的暖黄色灯光，透过木质雕花窗口透出来，很温馨。

几乎是下意识的，纪之蕴直觉那里面的人，是纪蓬川。

在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出现的那一瞬间，她的身体同时蹲了下去，躲进了花园杂草的阴影里。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看见纪蓬川，第一反应就是躲。

房子里只是亮着灯，没有任何其他声响。

纪之蕴蹲到脚麻也没选择站起来。

大概又过了一会，一声手机铃声响起，是单调的系统音。

铃声响起就被掐断，被掐断几秒就继续响起。

直到里面的人把它接起。

在声音传出窗外的那一刻，纪之蕴抖着腿捂住了嘴巴——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听着很年轻，纪之蕴无法把这声音和她妈妈嘴里那个女人联系起来。

当然，那女人后面的话也证实了这点——

“喂，骆哥，”那女人的声音娇羞又纤弱，“诶呀，你别生气嘛，是我缠着柏旌给我电话的……”

“我现在…我现在就在屋子里啊，外面那么冷…老房子的钥匙不就在那几个地方嘛，我在门口花盆地下翻到的呀，我聪明吧……”

“……你别生气，我错了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可是外面真的很冷嘛！”

角落里的纪之蕴身上因为奔跑而留的汗已经被冷风吹干，方才因为神经紧绷，光顾着紧张了也没觉着冷，现在听里面那女人这么一说，确实感受到一股冷意往天灵盖上面钻。

她搓了搓胳膊，正打算站起来，就被远处跑过来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吓得退了回去，蹲在原地不敢动了。

纪蓬川跑得很急，额间的碎发已经全部被汗水浸湿，在外面的路灯照耀下折射出碎光。

纪之蕴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