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玉打开车后门让关堰上车后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卫秦坐进副驾驶座，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关堰。

关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车里的环境，似是害怕自己的手和脚会弄脏车里一样，双拳紧握放在他的腿上，双脚并拢尽量不碰到其它地方。

灵玉将车启动，老式的汽车发出轰轰的声响。

“坐稳了。”灵玉说着一脚踩下油门，汽车快速冲了出去。

关堰没有坐稳，他身体惯性往后倒，凭着意识就用双手撑着座椅好保持平衡。

等他坐稳之后，他快速拨了拨他手扶过的地方。

通过后视镜，卫秦将他的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他说，“关堰，在车里你只需要顾着你自己的安全，其它的小问题不要去在意。”

“我妈妈从小就教导我和姐姐不要给别人添麻烦，更加不要弄脏别人的东西，我的手刚刚翻过垃圾桶，怕脏了你们的小车。”

灵玉不以为然地说，“什么脏不脏啊？你看这位哥哥，他不洗澡我都没有嫌弃他脏，再说了，我的手刚刚也摸过垃圾桶了，这谁不知道谁呢？”

关堰的脸微微一红。

“哥哥姐姐你们什么时候回市里？”关堰问。

“干嘛这么问？”

“我们很久之前就知道沙滩公园了，但是我爸爸说没有什么好玩的就一直不带我们去，如果你们没有那么快回去，那我姐下周考完试我可以拜托你们带我们去一次吗？我可以帮你们洗菜做饭还有帮你们把车都洗干净的。”

“那你姐姐考完试的那个周末，你带你姐过来找我们。我们一起出发。”卫秦说。

关堰情绪起伏有些大，他顿时撇过脸看向窗外，“谢谢哥哥姐姐。”

卫秦现在有些理解关蓉了，理解她为什么因为弟弟的事情而一直留在那个地方。

他们姐弟间的感情那么深，卫秦不敢想象关堰知道关蓉离世的事情会怎么样。

下车的时候灵玉说关堰原来的袋子快要装满了，再拿出去也装不了多，便将他原来装在袋子里的塑料瓶全部倒在车后箱里，让关堰拿着空袋子出发。

沙滩公园上都是家长带着孩子在人工河边玩沙子，每个孩子脸上都洋溢着快乐的笑容，他们拿着父母给他们买的玩具铲子，玩具耙子，玩具桶堆着各种各样的城堡飞机和火箭。

有些小孩在父母的陪同下拿着小网兜到不深的人工河里捞小鱼。

哪怕关堰再怎么装作不在乎，但卫秦还是看见他不时地望着那些嬉笑的孩子，眼里流出无法掩饰的羡慕。

夏天，正午，人多空的塑料水瓶也多。

关堰拿着袋子挨个问别人，“空瓶子你还要吗？”

别人看见是个小孩要瓶子，便将瓶子里剩下不多的水喝掉然后将瓶子给关堰。

关堰都会感激地对别人说一声，“谢谢。”

一来二往他的袋子也装得快满了，可能是这样，关堰捡瓶子的动力没有那么强了，他在沙滩上坐下，将袋子放到自己旁边。怕别人会拿走他的袋子似的，他的手紧紧地握着袋子开口的地方，望着在沙滩上追逐嬉笑的孩子们。

卫秦拿着袋子在他旁边坐下，双手置于膝前问道，“累了吗？”

关堰摇了摇头，“我不累。我爸爸从来都不会像他们爸爸一样跟我和我姐玩。”

见关堰开始说他家里的事情，卫秦便问道：“那你的爸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陪我们，也不管妈妈，他只做他自己的事情。我和我姐基本都是妈妈管，但她每天都忙着菜地和农田，每天回家都很累了。”

“所以很多事情都是我姐照顾我的，她陪我玩，知道我上学不习惯就主动从高年级下来陪我，教我写作业，教我跟其他男孩子一起去打篮球。”

“你姐对你很好不是吗？”

“是。有好吃的零食她让给我，就算别人给了她牛奶她也会藏着回来给我。我爸对我们的事情不管，但他很喜欢听别人的话。我二婶说我姐在学校谈对象，我爸什么都不问等我姐一回家就拿着棍子对她一顿打。”

“我姐平时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她所有的时间都在看书和教我写作业，哪有谈什么对象？”

“我那个秋菊婶还天天给我爸爸洗脑说她一个亲戚，女孩子初中毕业就去工厂上班了，现在一个月能拿两千元工资。天天跟我爸说不要让我姐读书那么多，读出去将来也是人家的。”

“我那个爸爸他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我们说。”

说着关堰垂下了双眸，睫毛下的阴影都是无法掩饰的落寞。

明明只是十岁不到的年纪，却被生活逼得那么懂事。

“所以这些你一直都知道？”卫秦问。

“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不敢跟我姐说。我以为我爸也不过是听听，不会当真的。没有想到他真的会那么坚决说不让我姐读书。”

卫秦不说话。

或者说他不知道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