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直播是到河里，和简博士一同寻找丢失的密码。

“把鞋脱了吧。”

“好，”我一脚踏进河水里：“哇！好冰！”

电子屏上出现字幕：河里出现水怪扣1、顺利渡河扣2。

工作人员举起三根手指，提示倒计时3,2,1开始放干冰。

噗地一声两台机器将干冰从两边喷射而出，窄小的房间里一时间我们险些被干冰吞没。

我试图屏住呼吸，但忽然胸闷气短，猛地大喘气，吸入了好多气体。

随即蹲下呕吐起来。

最近好奇怪，喉咙像一个随时随地蓄势待发的喷射枪，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吐出来。

所有人都慌了，有人过来马上把我拉了下去，简博士装作没事一样，继续演戏。

出了房间，我连忙问怎么办，要不要进去救场。

“你这个样子别播了。”

“深深，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我看这样子也没办法了，只好先到办公室休息，临走前仇仇递给了我一个东西：“以防万一。”

是个验孕棒。

坐在马桶上，我难以置信又意料之中地盯着两条红杠。

写了这么多年的小说，第一次体会心乱如麻的感觉，就像一团荆棘，又硬又难拆。

点进直播间，评论超光速跳动。

「怀孕了吧？」

「我早发现她鼻子比之前大了许多，宝妈不会错」

「天啊！不说没发现她真的胖了不少！」

「谁的？这么渣，让孕妇出来工作」

「莱娜工作室，倒闭吧」

「要是直播停了和我说一声，我要投诉退钱」

我不由自主地往头顶上看了看，女厕应该没有监控吧，但怎么觉得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我呢。

从女厕走出来，莱娜把我领进办公室。

抱有期待又紧张地望着我：“你看评论了么？”

我点头。

“不会真的……”

我点头。

她浑身像失去了架子，突然垮了一下：“你准备怎么办？”

我说：“我对不起大家……”

她伸出手掌打断我，仿佛吃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不说了。”

外面的人都在屏住呼吸偷听，里面安静得能听见莱娜咬嘴唇的声音。

半晌，她带着哀求道：“你不会放弃我们吧？”

工作室只签了我一个，刚开张就这么大的乌龙，以后的道路岌岌可危，她骂我也好打我也罢，都要比这句话来得痛快。

我不敢看她：“我想先回家一趟。”

“好，想好了告诉我。”

回到家，我整个人生的回马灯不断地闪现。

我想起小时候掉在水坑里一个晚上才被父母找回，回去就是一顿痛打，然后我离家出走。

想起小学时和班长打架，因为她嘲笑我的作文写得烂。

想起苏妍儿交的第一个男朋友，把我们喊到他家楼下教我们喝啤酒。

想起在殡仪馆被追着打，哀乐和我的哀嚎交织，还有倪岚的笑声。

我试过做个好孩子和坏孩子，试过做好学生和坏学生，试过好女朋友和坏女朋友，但从来没想尝试……当个母亲。

但我知道，我这样破釜沉舟的人，要是面对尖锐的纺针，也会伸手去试试它到底能扎到多痛。

似乎在这一刻，沈深深主动念了乌苏拉的咒语，变成了另一个沈深深。

“喂。”

“苏凯，我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