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内，早已换了一番天地。

往日不受宠的盲眼公主一跃成为宫内最尊贵的宠儿，这长乐宫的门槛也被各宫踏破，前来巴结者无数。

戚凤懒得打理这些势利眼，把麻烦事推给朝云处理，自己则吩咐婢女们打来洗澡水，准备好好泡个澡。

各种颜色的花瓣散发着芬芳，被零落地撒在浴桶中的水面上，被腾腾热气一蒸更是香气四溢。

戚凤除去头发上的朱钗，又脱掉繁重的宫服，对着镜子一瞧。

这一条条面目可憎的鞭痕，即便是用太医院里最灵的祛疤膏，怕也是没用了。

之前养伤期间，都靠朝云给她擦洗身体。

朝云一见她身上的伤痕便要落泪，现在自己亲眼面对，也不禁吸了一口凉气，替原主疼惜起这原本白皙无暇的身子了。

戚凤叹了口气，这才跨进浴桶中，舒舒服服地靠在浴桶边缘。

朝云处理完前堂的事，领着几个婢女来伺候戚凤沐浴。

一个要给戚凤擦背，一个要给戚凤洗手。

习惯了隐私的现代人戚凤满脸不习惯，连连摆手拒绝，只让她们去准备点果盘和美酒。

朝云一个人留下给戚凤加热水，见戚凤泡澡泡得舒服，轻声笑道：“公主，奴婢觉得公主变了。”

“是吗？”戚凤有些心虚地偷瞄她一眼。

“是啊公主。公主以前总是不说话，一个人闷在宫中哪儿也不去，现在可活泛多了。”

戚凤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笑道：“那以前好还是现在好啊？”

“都好！”朝云笑着把戚凤一头墨发浸湿，认真地打理起来，“只要公主觉得开心，朝云就觉得好。”

这丫头虽然性子柔弱了些，心眼却是真的不错。

戚凤大喇喇地在水中舒展身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却隐约听见背后传来朝云的小声啜泣。

“又怎么了我的小姑奶奶？”戚凤哭笑不得，“西湖的水你的泪啊……”

朝云连忙拭了一把泪，小声回道：“奴婢只是想起，咱们贵妃娘娘还在的时候，陛下是何等疼惜公主啊！如今，公主虽重获盛宠，可落得这一身的伤，怎能叫奴婢不心疼啊……”

戚凤偏过头，抚摸着肩膀上的鞭痕：“叫太医院多送点祛疤的膏药来就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以前的伤疤比这厉害多了。”

“以前……？”朝云茫然问道。

“……没什么，给我准备寝衣去吧。”

朝云见戚凤自己从浴桶里站起来，伸手拿过旁边架子上的浴布擦拭身体，不由得一呆：“公主，你看得见啊？”

戚凤手上一顿，回头对朝云眨了眨眼睛。

“要跟别人保密哦。”

夜里，戚凤和衣躺在榻上看书。

那是一张新榻，是内务府给她特地换的檀木花雕的双人榻，榻上是江南顶级绣娘织造的蚕丝缎面被，周围挂了一拢轻纱云帐。

一下子升级换代，戚凤还真有些不适应。

阿轩化作小娃娃的模样，窝在戚凤怀里，探头探脑地跟她一起看书。

“娘亲，你在看什么书？”

戚凤随口答道：“哦，讲五川四海的历史书。”

阿轩瞪圆了眼睛：“娘亲怎么不来问阿轩，五川四海的历史，阿轩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

“哦，你说来听听？”

阿轩立刻正襟危坐，圆嘟嘟的小脸上摆出严肃的神情，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话说父神开天辟地，母神造就万灵，自此玄真大陆分为五川四海……”

“打住！”戚凤捏了一下阿轩的小圆脸，“这些我都知道，说点我不知道的。”

阿轩疑惑地问道：“娘亲不知道什么？”

戚凤略一思索，突然有些八卦地凑过去，小声道：“说说，你亲娘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你就是我亲娘啊。”阿轩委屈巴巴。

戚凤摆了摆手：“拉倒吧，我以前就没见过你，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你亲娘？”

“狐狸窝里有娘亲的画像。”阿轩拿小胖手握住戚凤，“那是父帝亲手画的，阿轩每日都看，早就记在心里了！”

戚凤一怔，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的崽子。

可是阿轩表情真挚，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对戚凤的依赖和喜欢。

戚凤爱不释手地捏了捏他的小胖脸。

“那，你爹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个什么人？”

阿轩垂下眸子，摇了摇头。

“照顾我的婆婆说，娘亲生下我不久，就离开了狐狸窝，父帝出门寻娘亲，很久才回来。父帝很累，一睡就是三百年，不久前才醒来，我是被婆婆照顾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