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我来送你最后一程。”说完这句话，夜推开门，看了我一眼，走进了那间木屋。屋里的陈施和它的外表一般简陋，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木桌，桌边坐着一位少女，完全不像是寿命将尽的模样。

少女我确实认识，她的容貌与我年幼时记忆中一模一样，金色长发简单披在身上，干净的蓝眼睛里有着无奈与释然，她身着与夜款式相同的衣物，就这么坐在那，目光从夜的身上移到我这里，停留了一瞬间，又看向夜：“血族和他是怎么扯上关系的？这可比圣女与你的传闻更让人感兴趣。”

“多年不见，你不先问问我，倒对我的新奴仆更感兴趣吗？成为血族，我把他让给你。”夜也并未含糊，直接道。

月摩挲着她的手腕，摇了摇头：“夜，怎么总是想着把这种对立面的人变为同类呢？我们可以是好友，但不能是同类。”话说教廷圣女和血族末裔是好友这一点就不奇怪吗？我看着两位不老的少女，如此想到。

“有什么区别？反正都为世间不容。”夜真的就像是拜访一位老友一般，坐在她对面，寒暄着。

“世人的看法与我本心无关，做人做事难的就是坚守本心。”她接过夜递去的精致瓷杯，抿了一口。“我问心无愧。”她说的话简单却又难以做到。

不可察觉的，夜叹了一口气，起身看向她，问着：“还有什么想做的吗？真的要把这没有用的善良坚持到底吗？这五十年，真的够吗？”

月慢慢闭上眼：“够了。”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向我：“可以聊聊吗？夜。”我还没说话，夜便站起了身：“可以。”

所以她说的夜是她吗？亏我还以为她记住了我的名字呢。

“你的名字我当然知道，夜。”月带着那种恐怖的笑意，让我感觉我面前的不是那个圣女而是一位血族。“你觉得，你能改变命运吗？”她换了一种语气，显得有些严肃。

“我可以。我一定可以。”我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也可以改变家族的命运。“你是一个天赋出众的人，你曾有着自己的骄傲，夜。为什么，你会在她身边？”月的形象忽然和艾有了许些重叠。“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她身边呢？我们似乎都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就像我缺失了那部分的认知一般。

“夜是最后的血族。她甚至可以看清未来，并试图改变它。你我都是通往未来的一个节点，或许，她看见了我们命运的交织，并想去改变它。在我身上，她似乎没成功。我希望如果可以，你能自己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

“作为友人，我不希望她走向那个，我看见的未来。”

“我们都是与血族共舞的人类，我们或许有罪，但我们可以说问心无愧。选择你自己的路，没有人能指责你，也没有人能代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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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还想说什么，但她没有说完。当她声音越来越小的时候，当我再也听不见她声音的时候，她就这么坐在原处，溘然长逝。

我没敢碰她，默默走出了木屋，看见了门后的夜。“她......”寿命，短暂的寿命与漫长的寿命，她见证了多少离别？

“没你想的那么多，只有她一个罢了。”火光点亮了我眼前接近黎明的夜空，白色的火焰，据说可以引领亡者往生，那位圣女与她的故事如何，我无法探究，我只是一个见证者，见证黑夜与黎明的倒转，见证白色火焰的蔓延与熄灭，见证她最后一点痕迹消失在这人间。

“夜，我是与血族共舞的人类吗？”我鬼使神差地问出这一句。“人类，与我共舞，你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没关系，我们的时间从来都是足够的，只要你想。”

这次，我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也没有看见回去的情形，当我再次看见她时，她变得生动许多，也变的遥远许多。血族与人类，我们之间，究竟还有多少隔阂？

“今夜月隐云间，今朝星已坠落。”

“风终为你驻足，我亦因你倾听。”

“彼岸之花，它也害怕孤独啊。”

“月夜即离，生死陌路。”

她的歌变了，有些伤感，我应该为她再写一首的，虽然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有些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