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未曾听过，这首仙奴前辈生前所作的唯一一首曲子？”

远遥收起紫竹笛，不禁疑惑，“当年到底因为何故，致使寻仙祖师与仙奴前辈这般苦苦相思，却无缘执手白首呢？”

终是猜不透这千年前的旧事，远遥不由得叹息一声，摊开了徐寻仙留下的那卷素绢，顿时光华冲天亮起，素绢中现出了密密麻麻的数段字迹，远遥打眼一览，这些字迹分段细致，分别为“妖”、“儒”与“道”。

远遥皱了皱眉宇，看向《妖卷》总纲，总纲言。

妖者，感天地之妙理，修习以期悟通天道。

世间之人以其为邪恶之物，畏惧之、屠戮之，此大谬也。

妖，本为万物之一类，与人、鬼共存于天地之间，世间万物相谐而生于天地，万物其实一体也。

而妍媸之差，善恶之别，为自性之使然，人有善恶，故妖、鬼亦是，自古人类为万物之灵长，斩妖除鬼，无分好坏，错之甚矣。

远遥看到这里，不禁点头称是，正欲继续看下去，小白痴忽然跳到被子上，双眼放光，看向这篇《妖卷》，远遥心中一怔，问道：“小白痴，你怎么了？”

小白痴开心地直乐，抱着素绢在床下打了几个滚，然后竟然盘膝而坐，依照《妖卷》中的修炼图画打坐修炼了起来。

远遥皱了皱眉毛，想到木紫崖《鸿蒙异兽图轴》中所述的成年食妖兽，心中没来由一紧，摇了摇突然痛起来的脑袋，感觉洞中寒气又盛，遂盘膝坐于床上，看了看《妖卷》的所有图像，也修炼了起来。

○○○

岁月如水，悠悠流逝，转眼间落雪峰的梨花已开落了五次。

沈湄依旧如五年前那般，容颜清雅，此刻的她曼立在一棵挂满积雪的梨树下，望向太玄峰痴望崖，满面欣然之意，嗔道：“缓郎，我第一次觉得你这么慢慢腾腾，实在招人厌恶。”

“……这还没到傍晚呢，好歹要那小子面壁满了五年。”徐缓干咳两声，抬眼望向冬天晴朗的天色，忽然笑道，“这小子，五年，竟然忍下来了！我徐缓的弟子，果然没有一个是孬货！”

沈湄美眸中现出淡淡追忆，喃喃道：“遥儿面壁时才十三，现在却十八岁了。五年时间，不知变了模样没有，又长高了多少……”

宋青山站在旁边，道：“师娘，小师弟肯定和我差不多高了。你瞧绿舟这几个小孩子就知道了。”

沈湄微微颔首，温柔如水的目光落在孙绿湖身上。

孙绿湖扬起黑黑的面庞，身体仍然很胖，个子快也赶上宋青山了。

陈绿江个子更高，大嗓门嚷道：“好想念小师叔！”

周绿舟比这二个少年稍微矮些，面色白皙，却十分俊雅，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仿佛熟读诗书气自华的书生，闻言轻轻点头道：“我也是。”

只有王绿豆还小，此刻的他，站在沈湄身边，目光望向痴望崖，喃喃道：“好想念小师叔……做的糖葫芦的味道……定是因为他熬的糖稀与众不同！只是可惜，他没交给我就去面壁了，要不然这五年有糖葫芦吃，我也不会这么想念他。”

三个少年扑哧一乐，道：“豆豆，贪吃鬼！”

王绿豆鼻端一哼，不理他们。

沈湄美眸眯起，看了看西斜的冬日暖阳，说道：“我们这就去吧。”

众人点点头，七道光华冉冉升起，在青冥中亮如匹练，向痴望崖飞去。

远遥在寒凝洞中忽然有所知觉，长身而起，伫立于洞口前的玄冰边，默然良久。

寒凝洞府中的地脉寒气，远遥已经不放在心上了，洞中的点点碧华，依旧在徐徐盈舞，小白痴身子笼罩在一团紫气中，沉睡不醒。

远遥伸出白皙而长的手指，慢慢触向眼前阻隔了他五年之久的玄冰之门，口中清喝道：“破！”

这厚达数丈的冰墙，于无声间化成了齑粉，洞里洞外，一片冰雪空濛。

远遥隔着时明时暗的天光，噙着淡淡笑意，望向洞外七人。

五年时光，一切仿佛都未曾改变，美好如同昨日。

远遥跪倒于冰雪中，朗声道：“不肖弟子梦远遥，拜见师父师娘。”

徐缓看着远遥那身极不合身的衣服，开怀大笑不止，说道：“起来吧，小子！”

沈湄亦是掩口轻笑，素手一挥，一身干净的青色布衣随徐徐清风吹入洞来。

“遥儿，试试师娘给你做的衣服合不合身？”

“谢谢师娘，一定很合身。”远遥伸手接过，衣服入手柔软，一股淡淡幽香飘渺鼻端，他转回洞腹中，不一会儿换上，又站回洞口，“师娘，怎么样？”

沈湄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遥儿，长成大人了，这帅气的模样，不知要迷倒世间多少姑娘。”

远遥脸上没来由一红，问道：“师娘，现在是何时？我可以出去了吗？”

沈湄看看天色：“还有一个时辰。”

远遥脸上挂着兴奋之色：“太好了，五年没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