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五叔，您都这样了，我们……”

林灿没敢把话说完，生生咽下了后半句。

“傻孩子，多少我们这样的人，直到死了都没能离开主人家，我们叔侄这么容易就获得自由，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何五依旧很开心地对林灿说。

看着五叔命若悬丝，林灿没有何五刚醒过来时候的兴奋，一脸愁容地蹲在何五的身边。

“灿儿，叔教过你的字都还记着吗？”

过了许久，何五弱弱地问林灿。

“记得，五叔教过的每一个字我都牢牢记着呢。叔要考教哪个字，我这就给您写。”

林灿说着，就从地上捡起一小根棍子，准备着写何五要考教的字。

“不……不用，叔相信你。”

何五很自信，比准备接受考教的林灿还要自信。

“你要牢牢记住叔教过你的字，对你以后会很有帮助的。还有……还有相州白石镇……”

何五没说完，又喘了起来。

“白石镇黄槐山神庙中的神药，我牢牢记住呢。还有叔说过的百草谷的事情，修行的事情，中州大陆的事情，我半点也没敢忘记。”

林灿再次轻抚着何五的前胸，接过何五的话头说了下去。

“好，这就好。灿儿，叔快不行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何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后面干脆闭了嘴，双眼无比温情地看着林灿。

“叔，咱们不兴说这样的丧气话，我还等着叔好起来，成为名动天下的大修行者呢。”

林灿说完一脸兴奋。

何五没有再说话，拉着林灿的双手在轻轻抚摸。

过了一个多时辰，何五依旧拉着林灿的双手在抚摸，林灿本想出去找些吃的回来，可又不敢说出口，只好乖乖坐在何五身前。

午后，何五的情况越来越差，嘴角溢出来的血迹也多了起来，咳嗽声几乎就没断过。

林灿就更不敢离开了。

临近黄昏，何五的精神更差了，想说什么话一直没能说出口，林灿只好将他扶着坐直身子。

“灿儿，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活下去。”

何五积攒了好久的力气，然后很郑重地对林灿说。

“我知道的叔，一定活下去，一定！”

林灿回答得很坚决，像是在对何五保证。

夜色很快就落了下来，不远处的镇子上响起热闹的鞭炮声，绚烂的烟花腾空而起。

人们沉浸在辞旧迎新的欢庆中。

这就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除夕。

破窑中的叔侄俩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了，热闹的除夕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灿儿……灿儿……”

何五呼唤林灿的声音在一点点变弱。

借着烟花腾空爆炸传来的微光，林灿看到何五叔慢慢闭上了双眼，像是疲累的人撑不起耷拉的眼皮一样，在黑暗中睡着了。

何五拉着林灿的双手也轻轻垂了下来。

林灿知道，这一次，何五叔真的撇下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