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八九百；二本线以下50分内，两千块；再往下根据报名时机、学籍的所辖，视情况收五千到八千块。

而我，不光过了二本线，军检线也是刚刚踩过。

免费上学，而且比前17年那些学校的教育水平都高出一大截，是我这一生少有的超高性价比的收获。

它远远超过了后面那些年的所谓带薪休假、带薪蹲坑、带薪聊天......甚至，这些所谓的“带薪”都是免费上学这件事的赠品而已。

按照电话询问到的招生地点，我们兜兜转转地找到了已经准备打烊的招生工作处——福光一中，旧址。

是的，今年开始，这里将成为旧址。而赫赫有名的福光一中，政府为它批了一大块地，盖了一所崭新的现代化校区。他们，从此也不再收复读生。

在我再三询问之下，工作人员坚定地告诉了我这个答案。

“老师，是别人告诉我们他今年刚刚在这里复读完的，他说这里教的好我们才赶来这里复读。”

“老师，您再帮忙确认一下，我弟弟他的成绩很好的，他只是没有填好志愿，再复读一年一定可以考上一本！”

“老师您行行好，告诉我们怎么才能到福光一中报到，我们转了几趟车才找到这里。”

哥哥是个沉稳的人，做事踏实、靠谱、有章法。而现在他已经如热锅上的蚂蚁，晕头转向、心焦意乱。

我手足无措，默不作声，神情恍惚。那些美好的愿望，这么快就破灭了吗？我准备全力一搏的，就这么空落落地没地方落力了吗？

工作人员耐心解释着、解释着......

慢慢的，她的脸上泛起了光，她的笑容变得神秘、狂热。

那一刻，我都要以为她是异教徒，下一秒她会不会点起火柴？就在我准备拉上我哥赶紧逃离......

“你们放心，在这里复读，老师很多都是老一中留下来的，明年它的名号必定不弱于一中。而且，福光县原先所有的高中都不再招收复读生，你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你这个分数段的还是按照原先的政策，不收任何费用，你们只需要自己准备生活费就够了。”

年轻人总是最容易被说服的，我俩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反正已再无处可去，索性听了她的！

半个月后，我终于理解了那位老师的狂热出于何处。

乌乌央央，人山人海！

这是一所新成立的学校，它有一个气势磅礴的名字：福都中学！

在这成立的第一个年头，就招收了5200多名学生，一共68个班，每个班七十多个人。

所有的学生都是——复读生！

在我以前的高中，从高一到高三加起来也不过四十几个班，每个班不过四十几个人而已，加起来人数都不足这里一半。

我可笑于自己曾经的稚嫩。

就那么赤手空拳地随大流，花两年半去完成课本的学习，然后留下半年复习、拉练，就像过家家。

这他么跟人家怎么打？

复读的人啊，聚在这一起，一开始就已经带着高考一次的经验在练兵了。

复习课本？那都是浪费时间。

你们比应届生多了那么多时间，还缺时间吗？

缺！怎么不缺！要有绝对性的优势！

要那么大优势干什么？你们已经有很多优势了啊。

次奥，过独木桥你懂吗？他么的限流啊！优势不大怎么抢名额！

嗯，我也将成为这一群人。

有点胜之不武，但确实很爽。

后来每当面对竞争的时候我总会提醒自己：永远不要掉以轻心，天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牛鬼蛇神；永远不要指望对手会讲什么武德，不费力看你倒下的他会爽到捂蛋！

一年后，我捂着蛋把成绩提高了整整60分，一般的一本已不放在眼里。

结局说来简单。

但是过程......也简单，不过充实。

这一年里，五千个人没日没夜拼命做卷子，加上这些老一中教师的能力——这60分就像是捡来的。

甚至如果我的智商可以高那么一点点，那两所学校的门也未必扒不到。

一年来，我总共出校门门5次：1次回家过年，4次理发。

——永远不要以为你已经努力了，对手也许正燃烧血肉、拼上性命去跟你争！

在这期间，父亲在临县打工绕行去给我送生活费。看到我后，他沉默了，眼里微微湿润。

他却不知道，每当想起他穿着解放鞋，拎着蛇皮袋子——那里面是他薄薄的被褥，一人坐在楼下凳子上面等我的画面，我总是仰起脸，努力让眼泪在眼眶里晾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