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一夜的村子开始苏醒，除了狗吠鸡鸣，还有嘈杂的说话声，但我暂时还不能醒来。

本以为趁着天没亮离开，可我一翻身就发现孩子的母亲正端坐着，背对着我，很像在轮守，一时之间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夜如此短，没一会儿天就亮了。

我打了个盹儿，醒来时，天光微明。

母女两人在我背后吃东西，我甚至感觉灼灼的目光要把我身上的粗布衣衫烫出一个洞来。

声音窸窸窣窣，我拧着眉毛假装自己还在睡梦中，可她们却故意制造出动静。

片刻之后，我难忍这些声音，终于睁眼了。

我装作刚睡醒，闭着眼睛翻了个身，还伸了个懒腰，结果演的太过，膝盖一不小心撞到石梯，疼的我眼泪直掉，连忙坐起来，泪眼蒙胧的看着两人。

那孩子先注意到了我，她嘴里还塞着东西正在拒咀嚼，我呆怔的看着她，她却意外的冲我扬了扬下巴，眼神轻蔑的看着我，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她眼神里的杀意依旧没有退下去。

这让我十分不悦，可我现在是个既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动静的女子，平日，我惯擅长在脑海中预想了事态发展的各种结果，可眼下我只能将满腔的怒气藏起来，继续扮演好我的角色，继续装聋作哑。

我回一个浅浅的、天真的笑。

二人并无什么反应，女孩的视线绕过我，看着远处同样露宿街头的一只狗。

我独自苦笑，装作若无其事，蜷缩了一夜，现在两腿有些发麻，我伸着腿等血液流通，女孩的母亲突然说了一句话。

“她昨夜没有现在美艳。”

还好我脸上没有脂粉，否则她定能看见现在我脸上的绯红，赶了两天的路，我的外貌、衣着现在已经越来越接近路边乞讨的女子了。

“天黑了，自然看不清。”

两人有一言没一语的说着话，我装作听不到，一脸痴傻，目光呆滞的看着地上的石子。

我僵直地坐了一会儿，正欲转身收拾包袱继续上路时，就听到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阿娘，你说……若是我们在路上带着这么一个蠢女人，会不会有点意思，她长得漂亮，说不定美人慢慢衰弱会带来与众不同的效果……”

阿娘？我明明记得她昨日的称呼还是母亲，虽说两个词本就是一个意思，但在我眼中，阿娘一词不仅拗口还十分诡异，中黎和苏北都早已换了称呼，阿娘……很古老……像是什么神秘的部落才会有的称呼，我说不上来诡异的地方在哪儿，总之，十分奇怪。

我假装听不到，继续收拾东西。

“你忘了大人交代的任务？”

女人嘴里嚼着东西，语气狠厉，我一抬头就看见了她憎恶的眼神，她正在看我。

我不动声色转身，再次用后背对着她们。

“怎么会，大人的命令当然时刻谨记，但您不觉得我们这样一路规规矩矩的过去，实在太无聊了吗？这件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大人自然就不会知道。”

我拎着行李站起来，神情自若的装着温柔，其实后背已经惊了一身冷汗。

天慢慢亮了，鸟儿也叫了，我必须赶紧离开。

正要迈开步子，女孩却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她揪着我腰间的衣服，手里还举着半张饼子，她现在的眼神就是个无辜的小孩，刚刚的狠厉全然消失不见了。

我怔了一下，随后蹲在她面前，连忙摆手表示拒绝。

不比划着拒绝还好，这一拒绝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凶狠，我面上一紧，笑的勉强。

“别跟蠢货浪费时间。”她母亲的声音冰冷刺骨，好像冬日里被冻结的利刃，干脆又狠辣。

女孩悻悻地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十分不屑。

“知道了，我这就放她滚。”

她盯着我的眼睛，恶狠狠的放话。

“如果下次还能再遇见你，那你一定跑不了了。”

说完她又恢复了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我用袖子顺了顺头发，后背彻底惊了一身汗。

或许是她的恐吓起了作用，我一路走得极快，没作停留。

按照地图指示，还有三座城我就能到苏北和中黎边界了，大概还需要好几日，才能回到苏北。

我停在墙边，用袖子擦了擦墙，紧接着胡乱抹在脸上、脖颈上，抹完还觉得不够狼狈，我又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假装挣扎起身的时候又蹭了一身灰，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可进城时，我还被城门的看守单独喊到了一边。刚刚走在我前面的几人或多或少都给了他“通行费”，他们在包袱里放了几两碎银，看守检查时刚好可以取走，我从邡煜勍那儿带的银票藏在我亵衣里，他翻看我的包裹时，自然一无所获。

唯独我没有给他，所以，他定会认为我在当众挑衅他的规矩。

可我确实不知道这儿的规矩，更没有银两可以进奉给他。

我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凭什么能明目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