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班里一些调皮的学生，常在课间开一些低俗与恶趣味的玩笑。

如果你撅着屁股爬在桌上，大概率会突然觉得肛门一阵火辣，并引来邻座哄堂大笑。受害者瞬间面红刺耳要加理论，施暴者嘻嘻哈哈作案窜逃。

因其作案动作需双手合十，以极快的速度戳向目标对象，故得其名曰：“观音拜莲”。

因为是高年级学生，许卓然上课的地点在教学楼的第四层。一次课间休息，班主任提前来到教室准备上课。

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时间，主任准备停当后便来到室外走廊，半撅着身子趴在护栏上，看操场上的学生打球。

班主任平日穿着随意，当日着运动休闲服一套。又因其身材矮小，面朝户外，只半个背影可见。

之前“观音拜莲”的受害者常思复仇之事，但恨未获良机。今日见班主任趴在走廊护栏之上，从身形和穿着风格来看，误以为是上次施暴之人。想多日未报之耻今日时机已现，于是蹑手蹑脚的摸到班主任身后，准备伺机作案。

一旁同学见之大惊，欲以言语告知，免得闯祸。欲雪耻者却笑嘻嘻对一旁同学在嘴前比出了一个食指，以示闭嘴。而后，以极快的速度完成了这彗星一击。这一次施暴者和被害者的角色的转变，本应是一次快意恩仇之举。正当其抚掌大笑之际，可怕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物理学家说，时间只是一个概念，其实根本不存在，作为亲历者的许卓然对此深信不疑。否则，在这次突发事件发生后的那几秒钟，周围的人如同感觉过了一年。

那种想要喷涌而出的大笑，喉部却要强行制止。就像即将命中目标的导弹，被强制取消了行动，又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非物理力学式的避让。

所以，此时难受的决非班主任一人，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竭尽所能的抑制五官即将做出的条件反应。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这个曾经的受害者，如今以施暴者的身份被学校开出学籍，家长自行带回教育，从此便告别了校园生活。几个月以后，据说在某个理发店以洗剪吹为业，开始营生。

时光荏苒，终日如此。高考对于很多学生而言是一场机遇，对于许卓然而言却是一次不敢过多奢望的觊觎。许卓然能应付老父，但应付不了老天。正当他发愁之际，学校却出来雪中送炭。

说是为了更好的提高本校升学率，让每个学子都能顺利成才。现学校拟招募一批体艺培训生，以此向各大体育院校与美术院校输送人才。需要报名的同学，请提前联系本班班主任。

我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后，经济上和世界接轨了，教育也得紧跟世界的脚步。而如何让教育这个老大难的社会问题立竿见影的得到突破，教育局一帮领导拍了拍脑门之后，便有了良策。

应试教育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工业化式的育人。那些在流水线上复刻的产品，总有一些劣质，残次品损害整体质量。只要清除这些伪劣产品，升学率自然看涨。

但计划生育之后，每个学子都是家中掌上明珠，校方自然不可与家长直接摊牌。在经过几次内部研讨会议之后，领导们发明了一个新的极具工业思维的词汇：分流。

董事局一旦有了这样的决议，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流水线上的工人们去办。开启流水线，用放大镜的方式批量对潜在报废品进行筛选。再分批次的进行分拣，以此保证产品高质量高水准的整体品质。所以，高三最后一学期就好比产品车间生产线。

两者的区别在于，厂方对不合格产品进行清理，是名正言顺的保值保量。而学校老师们的做法，却更像欧洲中世纪的神秘主义者。

在忙碌的高考复习中，总会见缝插针的约见某个成绩不好且家境一般的同学。其结果就是，凡是和老师谈过话的学生，要么郁郁寡欢不欢而散，要么就莫名其妙的消失。

凡是经历过那个时期高考复习的学子，定然知道这一幕绝不是耸人听闻。

按理说，许卓然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基本排不上号。他心里也清楚，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老师迟早会瞄准一个时机找他谈心，至于后果嘛，那是显而易见的。

然而，天可怜见。彼时全国上下正处于WTO亢奋阶段，各个行业的专业性人才缺口巨大。政府划地拨款，招商引资。企业择地建厂，牛皮吹爆。各大高校也新建校区，敞开大门，全国扩招。

分数不够，钞票来凑。高等艺术院校当然也不愿错过风口，是驴是马不重要，只要有四条腿统统照单全收。

扩招生源哪里来，当然是中学应届毕业生那里来。在蝴蝶效应与时代洪流中，原本即将被学校扫地出门的许卓然，却成了那个年代百万受益人之中的一员。

而仅仅在半年以后，许卓然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居然会让他赶上了大学这艘诺亚方舟。

从小学开始，体育课这种科目在学生看来，不过是课间的十分钟休息时间延长了四十分钟。加上班主任可随时调用，更是在全校上下失去了应有的学科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