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蔡晓童光鲜亮丽,趾高气扬地离去;苏斌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没法想象,一个人居然可以把日子过得这么轻松。
既不用在寒冬腊月里裹着棉被瑟瑟发抖,也不用在酷暑烈日下落汗劳作。
那他的绫罗绸缎,钟鸣鼎食又从何而来呢?
苏斌心里默默地想着,手上的速度不由得放缓了一些。
随即,他想到,这位蔡少爷家是文鋮镇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无论是田亩,还是金银,亦或是人丁,都是普通的佃户家和自耕农无法想象的。
如此说来,应该是家世的传承和积累为蔡晓童提供了舒服轻松的成长环境吧。
爹爹说的果真不错,人和动物的区别大概就在于智慧的传承,我看还要加上一条,财富。
可是——那,,蔡老爷家最初的祖先总不至于一生下来就有这么多财产的吧。
嗯——或许是一代一代由少变多呢?对,应该是这样的。
“斌儿,动作还是要快些,马上就要天黑了。”
“爹爹,我在想一些事情。”听到父亲催促,苏斌赶忙加快了速度。
“哦!?你说说是什么事情。”苏事成顿时有些好奇。
“我在想,我在想那个蔡老爷家的儿子。他,他——”
“他怎么了?”
“他的日子为什么过得这般自在,爹爹,我不太明白,是因为他们家的老祖宗辛苦了几代,给他们家留下这么多钱给他们用吗?”
苏斌此时劳作了半天,整个人腰酸背痛的,显然对于这样的差别有些感到困惑,甚至,话语中还带有一丝不满。
苏事成眯了眯眼,想了片刻回答道:“蔡家不是什么积累了上百年的大家族,而是最近三十年兴旺起来的。你说的那个蔡老爷的儿子叫蔡晓童,他们家这么有钱,当然就不用这么辛苦喽。”
“爹爹,那我们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多钱啊,我发现这种田真的好累啊,儿子有些撑不住了。”苏斌有些叫苦不迭。
见父亲未答话,苏斌气鼓鼓道:“我就是觉得不公平,蔡老爷挣了钱他享受是应该的,但是这个蔡晓童成天游手好闲,四处闲逛,作威作福的,没赚到一分钱,他有什么资格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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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事成心里暗暗好笑,有些惊喜,也有些诧异,忙说道:“儿子用父亲的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啊。”
“爹爹,我明白了,蔡老爷家的儿子能过这么好的日子全托了他父亲,那蔡老爷我觉得他也没多好,说不定是奸商吧。
不然,哪能十几年就赚到这么多,半个文鋮镇都是他家的了。”
“阿斌,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苏事成故作不悦道,“没有蔡老爷给我们田耕种,帮我们卖丝,我们可怎么过生活哩?”
见儿子陷入困惑,苏事成继续道:“去年年岁不好,老天爷不赏饭吃,蔡老爷知道了还好意降了租,提了收购桑丝的价呀。
往常若有饥荒,他还特意开设粥棚,接济乡亲,你说,他难道不是个好人吗?”
“可是爹爹,那稻谷从插秧到抽穗到收割再到舂米,蔡老爷没往这滴过一滴汗,咱们的蚕宝宝吃桑吐丝,他也没亲自喂过一片叶。咱们家还得给他交大半的粮食和生丝,这是什么道理!?”
苏事成一年到头经常在外,有些时候田里种作还要请别人帮忙。苏斌经常见不到他,只是每月收来他一份汇款。
这些所见所闻所想,他早就想和父亲好好说说,好解答他的困惑。
比如,他的伙伴张紫青家原先种的是自个家里的田,不用交租。但是去年碰上年成不好,又遇上他姐姐重病。
但最后不知怎么,他们家也成了蔡老爷家的佃户,估计应该是把田卖给了蔡家。
至于开粥棚,他那时年岁小,记得不太清楚,依稀只看到那时镇里的饿肚子的人越来越多,挤到了一起,说是要到大户人家里抢食吃,后面他就看到几个粥棚设了起来,支棱了好几个大铁锅。大家一开始还乱挤乱抢,后来就变得有序起来了。
苏斌还听镇里街边乞丐说,这些大户人家喜爱荒年,就像那在龟裂了的土里生长的作物对降雨那般渴望。
因为每荒一次,这些大户人家就可以用各种方式买走小户人家的田地,而卖了田尚且不足以存活
苏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去想这些事情,他总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
别人欢乐活泼,他偏好独处沉思。别人好奇,这是什么;他若好奇,便想知道,这为什么。
“这些道理我现在一时半会和你讲不太清楚,不过你能提出这些问题,说明你觉得它不好。嗯,至少在你看来,它是不公平的,对吗?”
“是啊爹爹,如果租子只有一两成,那才好哩。
大家伙能存得住一些钱粮,日子也能慢慢变好呢,就算碰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