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山是云市小镇里的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小道观，山里住着几十户人家。

林清回到家先见的到不是爷爷，而是焦急等在他家门口的村民王福贵。

林清一走就是四年，王福贵一时没认出他，见他拖着个行李箱，以为是远道而来找林先远的。

“小伙子，你这是大老远来找林天师的吗？恐怕今天得先等等了，我这边要出人命了，得先请天师过去看看。”

林清笑道：“福贵叔，我是小清。”

王福贵细瞅了他几眼，这才认出来：“真是小清，你终于回来了。你爷爷不知道得多高兴。”

林清进屋放好行李箱，里外没见爷爷。只好出来问等着的王福贵。

“你爷爷今早下山去给人做功德了，估摸着这会也快回来了。”王福贵也是急的在门前来回踱步。

做功德就是给过世的人超度，爷爷林先远守着道观，附近小镇有什么法事都会来请他过去。

正说着，远处行来了一抹灰蓝色的身影，正是穿着旧道袍拿着笅杯和拂尘的林先远。

王福贵远远地便迎了上去，林清这会有点近乡情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爷爷。

倒是林先远看到他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用拂尘尾虚点了点他，笑道：“你小子总算肯回来了？”

林清眼眶微红，爷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宽容。

他跟上林先远和王福贵，一同往王福贵家走去。路上王福贵给林先远解释，原来他家小侄女前天去了一趟外婆家，回来就变得沉默寡言，木讷呆滞。这倒罢了，今早一起床就开始猛地吃土喝水，眼见着肚子都给吃鼓了，家人阻止不了只好将她绑了，结果她就一直在嘶吼呕吐。怕她是中了邪，便想请林先远去给看看。

见林清安静地跟在身后听着，林先远笑骂了一句：“不是最不喜欢这些事情吗，以前给你讲多一些你都要跑开的，现在装模作样地跟来做什么。”

“我跟您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林清说着便去拿过他手里装着笅杯等工具的布袋。

王福贵夸他：“小清出去几年越发懂事乖巧了。”

林先远也露出欣慰的神色。

山上就那么几十户人家，三人很快便到了。

之间王福贵的侄女被绑在椅子上，嘴里胡乱嘶吼着，可能早已经吐过了，现在只能不时吐出些黄绿色的胆汁水。家人在一旁喂她喝水吃粥，不多时又被呕吐出来。

林先远先是绕着她观察了一圈，便从布袋里找出一张符纸贴在她背后。紧接着用拂尘手柄连续点了她的内关、风池、百会、脑户四个穴道，她终于停止呕吐昏睡过去。

接着让王家的人去摘了一根桃树枝，在她身上连抽数下，便将捆住她的绳子解开放到床上去了。又拿了几张符让王家人分别放在她的枕下，窗沿，门上。

“现在没事了，她可能会昏睡几天，期间你们想办法给她喂些食物。”林先远接过王家人当做酬谢的半袋米，就带着林清告辞了。

林清以前不信这些，哪怕被爷爷逼着学画符、辨风水、驱邪祟，也觉得不过是爷爷为了养活他们爷俩，用这些骗人的手段去换取生计罢了。但深市这一遭，让他不得不重新正视这些他从不愿意去接触的东西，也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或许真的不是那么科学的。

林先远那柄用了几十年‘毛发稀疏’的拂尘在他面前扫过，他回过神来，爷爷正一脸笑意地看着他。

“刚才在王家你几次张口，是想问怎么回事吧？”见林清点头，林先远便解释给他听，“王家那女孩是被堕鬼占了魂位。”

堕鬼，是自杀的人无法进入轮回，在人世间飘荡渐渐失去自我意识形成的。它们非常喜欢抢占正常人的魂位，控制人的躯体，好使自己能继续体验生人的世界。

林清以为小时候抗拒这些，爷爷教过的知识都左耳进右耳出了，但没想到爷爷一提起，他却都记得。

人的身体里有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为天冲，二为灵慧，三为气，四为力，五为中枢，六为精，七为英。三魂之中天地常在外，唯有命魂一直在身。被占了魂位，说的就是命魂被别的东西挤出体外取而代之了。

“堕鬼占了人的魂位，短时间内无法完全与躯体融合，但又有了七魄的意识，所以会有五感，会困、累、饿。”林先远继续解释，“但由于没有完全融合，所以吃下去的东西不能缓解它们的饥饿，便常会出现这样异食的症状。如果堕鬼没有被人及时发现，待与躯体完全融合，因着它们本就没有了自我意识，就会认为自己就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一切都会变得与常人无异。除了偶尔还是会吃一些奇怪的东西。”

林清忍不住想，莫非世界上有一部分异食癖患者其实是被堕鬼占了魂位？

“那女孩体内的堕鬼被桃枝一抽就出来了，给他们的符是防止它再回来。等她自己的命魂被躯体召回来就好。”

林先远解释完，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