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深吸了口气，强抬起眼，看着沉香，“傻丫头，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沉香抬起婆娑的泪眼，透过眼中朦胧的雾气，看到小姐勉强抬着头，一双点漆的大眼睛静静地望着她，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粒细碎晶莹的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幽黑的眸子似被洗过一般，澄澈深邃，如星辰般璀璨浩瀚，让人忍不住想沉溺进去。只是那蜿蜒的红血丝极是碍眼，让人看了不禁心碎。

沉香从不知道小姐的眼睛竟美得这般惊心动魄！她抹了把眼泪，眼前清晰了许多，更清晰的是小姐墨色瞳仁中自己的倒影。沉香看着小姐眼中映出的自己，那般狼狈、懦弱、渺小，突然感觉异常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知道，你可以！”小姐略显沙哑的声音飘了过来，沉香一个激灵，再抬眼，小姐会说话的大眼睛里分明处处透着倚重、鼓励和坚定。那一刻，沉香觉着从心底升起一股力量，那是由信任生出的勇气。

沉香默默地对自己说“我知道，我可以。”

这双眼睛，这个这眼神，这句话深深地镌刻在了沉香心底。以至于若干年后，当她陷入生死困境时，仍不屈不弃，终获得一线生机。

沉香擦干眼泪，净了手，继续处理伤口，这次手稳了，这次速度更快了！

……

夏日的阳光总是透着热烈和明媚，即使是早上的日光，也不乏炽热、明朗。

一缕清亮的晨光透过窗棂，轻轻巧巧地洒在凌霄脸上，她如翼的长睫微微抖了抖，仿佛下一秒便可展翅腾空。

这一觉睡得真沉，好像是到古代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

凌霄的头脑渐渐清明，还没动就感觉浑身酸痛，知道是高烧导致的。可以想象昨夜的凶险，估计把她们吓坏了。

她一动，伏在床边的沉香立刻醒了，“小姐，您醒了，太好了！”

听到动静何嬷嬷和檀香也进来了，三个人眼睛都红红的，布满了血丝，显然昨夜都没怎么睡。

“辛苦了！我没事了。”一开口，凌霄的嗓子沙哑得厉害，三个人又是一通忙活，又是倒水又是拿药的。看着她们为自己着急忙碌的样子，一股暖意在心底晕开。

让小二送来些清粥小菜，热乎乎地吃了。凌霄感觉五脏六腑都熨帖了。是真饿了，昨晚上直接晕了，晚饭都没吃，又折腾了一宿，不前胸贴后背才怪，真想吃顿大餐。

这时两个车夫在门口求见。

凌霄挑了挑眉，来得倒是快。示意沉香开门，让他们进来。

何嬷嬷又给凌霄披了件衣服，才开了门。

两个车夫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前面高个子的是给凌霄赶车的，后面那个面色偏黑的是凌霄临时要车随便指派的。

“见过二小姐，小的们已经套好了车，敢问小姐何时启程？”走在前面的高个子车夫先开了腔，神色多少透出些不恭。

凌霄看着他，并未出声，气场却已打开。

车夫等了片刻，不见二小姐回答，便偷瞄了一眼，正对上二小姐清冷的目光。车夫激灵一下，赶紧低下头。后脖颈子飕飕冒凉气。

不知道为啥，感觉二小姐的眼睛跟有魔力一般，被她盯着就像被老虎猛兽盯上似的，想找个地方藏起来，却又动不了，腿肚子一个劲儿地转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