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互诉衷肠之后,两人在下山回寺路上都有些许别扭,尤其是澹台瑜,竟一时不知该如何与眼前之人相处。
虽然她看多了那些文人写的话本,对什么才子佳人英雄美人草木精怪之类的故事烂熟于心,但很多时候,她是不赞成那些故事的,甚至以一种批判的目光审视着故事情节。
她看故事时,总会想,凭什么人家天上的仙女放着好好的神仙不做,要死要活地下凡做一世凡人。做神仙不好吗?长生不老不死不灭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前朝还有皇帝为了追求长生不老而沉迷炼丹呢。
总而言之,她并没有从那些话本中学到一星半点有用之物,只是看个乐子。
“五皇子,我们还同之前一样正常来往,可以吗?”
澹台瑜不知此时应如何称呼他,像之前一样唤他墨老五?感觉怪怪的。堂堂天不怕地不怕的凤雏,难得出现了扭捏的小儿女姿态。
“阿瑜,如今知你亦倾心于我,我已是满足,万不敢再奢求更多,奢求你待我如澹台瑾那般好,只盼你心里某个地方有我。”
墨清泊顿了顿,眼中含笑,“瞧瞧,眼下你我倒是生分了,还五皇子?跟从前一样唤我墨老五就好,再不济唤清泊也不错。”
紧接着澹台瑜听他轻喟一声,“唉,时间过得快点吧,等我弱冠之年就取字了,你便可唤我的字。”
显然,时间的快慢不是人力能够决定的,而且澹台瑜觉得现在一切刚刚好,当即回答道,“就像以前那样叫墨老五也可以。”
“小傻瓜,待我加冠后你也快要及笄了,我就可以向父皇请旨赐婚,向将军与夫人提亲,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迎娶你过门。”墨清泊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敲了敲她的额头。
“谁说要嫁给你了……你爱娶谁娶谁去……”澹台瑜闻言羞红了脸,“不害臊!”
说罢她才想起第一句话,“不对,墨老五你站住别跑,谁是傻瓜说清楚。”
澹台瑜刚才只顾着害羞,一时没注意到他的不当用词,现在才回过味来,正在后面追赶着他。
“不跑是傻瓜。”墨清泊的笑声遥遥传过来,他已经跑开数步远了。
墨清泊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想,澹台瑜真是太容易娇羞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脸皮薄。
回到灵泉寺,两人分别后,澹台瑜径直走回自己的斋房,远远地就瞧见澹台瑾靠在门口的柱子旁等着她。
“阿瑾……”澹台瑜有些心虚,自己方才与别人私会时,竟完全将自家弟弟抛之脑后了。
“阿姐,你去哪儿了?等你半天不见人。”
“我去山上走了走……你有事吗?”
澹台瑾:……
“你出去怎么不叫我一声呢?再说,我没事不能找你吗?”澹台瑾抱着双臂,打量着有些反常的她。
“好啦,阿娘准备的糕点你吃了没,没吃我这儿还有,你吃一些,可好吃了。”说着澹台瑜便把他拽到了房里。
袖月打了水替她梳洗,一旁的澹台瑾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糕点,惬意无比。果然姐姐还是疼爱自己,有什么好吃的总记挂着他。
“阿瑾,后山的清泉我们明天去瞧一瞧吧,据说是‘清泉石上流’的奇景呢。”
梳洗过后澹台瑜坐在锦凳上,支颐作思考状,用其他话题掩饰自己的心虚。她匆匆瞥了一眼他就挪开了视线,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阿姐,我是你最亲近的人。你有什么事定不要瞒我。”澹台瑾十分敏感地察觉到了她的一反常态,慵懒如她,平日怎会主动观赏什么奇景。
“我能有什么事瞒你?”澹台瑜强作镇定,秀眉微蹙,一双桃花眼直勾勾地瞪着他。
“没有就好。”
澹台瑾闻言不再追问,但直觉告诉他,他的阿姐,他的念念,有事在瞒着他。
不过,他虽不再追问,但他相信不久后阿姐一定会亲自告诉自己。
翌日,元丰帝于后山赐宴,一干人等全部出席。
山间清宴,席间有泉水叮咚,微风拂面,野趣横生。
澹台瑜的案几坐席设在帝席下首,紧挨着澹台瑾、萧羽、几位皇子。因是宫外小宴,没过多规矩拘束,几人之间如在学堂那般,说说笑笑,难得自在。
“今日既是山间清宴,你们几个小辈也别拘束着,想到什么好玩的就敞开了玩。”元丰帝笑意盈盈,对着澹台瑜几人的方向摆摆手,招呼他们自己去玩。
他似乎只有在澹台瑜、澹台瑾、萧羽他们三个面前,更像仁君慈父,才会展现自己和蔼可亲的一面。
坐在朝臣一列的澹台翎听了元丰帝的话望向自己的儿女,只见他们几人俱是起身应话,复坐下,于席间交谈,一派欢声笑语。
他眼中晦暗不明,望向上首元丰帝的坐席。当年天子下诏宣他们三人入明德院,应是料定了如今的情形,侯府、将军府与皇室的羁绊早已密不可分。
宴饮过半,好动的三皇子墨清湛提出要玩投壶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