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任何堕入深渊但还没死的东西，都有一个优点。就是民众已经对它失望透顶。”司暮卖了个关子。

“所以呢？”范茜问，“你不会想做一些道歉认错的营销噱头出来？然后重新树立品牌信誉？”

“那太俗了。”司暮说，“我的主意是做一个以盛云食品集团为背景的社会话题探讨。”

“什么意思？”

“任何的公关手段都是虚假的欺骗。”司暮说，“我们需要做的事情是把造假这件事原原本本的还原出去。从一个资本家的角度去思考这场造假风波，思考工人和资本的博弈关系。”

“可民众会买账么？”范茜说，“即便你态度多么诚恳，食品集团的造假是属实的，我们要是再把剥削工人的隐情传播出去，恐怕更加难以重塑形象。”

“其实你们在职场呆久了，脱离群众很厉害。对于消费者而言，往往最简单的最有效，他们非常希望了解整场事件的前因后果。”司暮说，“现在把一切公布于众，我觉得至少会把信任筑底。从来没有一家企业能从劳动关系这个角度去解释错误，我觉得既有人文关怀，又有坦诚。”

“我觉得这种方法未免太一厢情愿。”范茜提出质疑，“你公布的真相人们就会信么？”

司暮的理想主义开始迟疑，范茜说得的确也没错：你自以为的坦诚，在别人眼里可能是谎言。

他脑袋再次转了转，许多事可比想象里的复杂太多。随之哀叹口气，望了望窗外，一阵微风徐徐吹来：“有了！”

“什么新主意？”范茜立即问。

“你看，我现在的身份是谁？”司暮打算让她猜猜。

“李强啊？”

“不不不，我的真实身份。”

“司暮？”

他觉得这个女人的智商突然下线，只好如实说出答案：“我是薛春风啊！”

“那又如何？”范茜有点无语他兜的无聊的圈子。

“我，薛春风，专门来这里做流水线的工人，来查清真相，真相是过度剥削工人引发的矛盾。这套组合拳下来多么震惊，还会有人不信么？资本家在线打自己的脸，想必没人觉得是谎言了吧！”

“不像谎言，但有点像摆拍。”

“摆不摆拍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层身份下沉的价值，总裁对食品集团的重视在生产一线，从而发现了所谓的造假风波的前因后果，之后配上食品集团的劳务改革，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我想，必有效果。”

“要是民众还不相信呢？”范茜问。

“即便民众不相信，但是会有一群人相信。”司暮说。

“哪些人？”

“这个食品加工厂里的几万名工人，我想好了，我们的劳务改革要给予他们充足的关怀，不论是工作时间还是福利待遇，这种情况下的产品质量只会好，不会差。”司暮继续说，“之后，他们会自发地维护盛云食品的品牌，有他们在，信誉会逐渐恢复。”

“我的确佩服你能想到这些，不过眼下还有个更要命的问题。”范茜提醒道。

“什么？”

“你的时间只有一周，这种做法带来的边际效应会远远滞后。”

司暮意识到自己的计划恐怕难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奏效，只好再次陷入沉思。

过了几分钟，范茜问：“有别的新主意了么？”

司暮这下可没别的办法了，自己本就是个菜鸟，现在能量和脑细胞用尽，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改变局势。

“不过，你这些想法提醒了我，你要听听么？”范茜突然说。

司暮没想到关键时候这个女人有了主意：“你有新的办法？快说来听听。”

“你的办法虽然短时间内没有用，但是长期来看是有用的，所以我们可以按照你的方法来做，但你要将劳务改革的功劳全部放在自己身上，加以宣传，让食品集团上上下下成为你的拥趸。”

司暮认真听着，问道：“可短期内没有效果，我如何拿成绩来对付何杨？”

“你真以为一两次对垒的成功就能扳倒他？”范茜说，“职场的文化不是你立下了多大的功劳，而是你取得了多少的支持者和根据地。”

司暮有些懂了：“所以说，食品集团是我的第一个根据地？”

“没错，而且你不能只考虑劳工，还要考虑食品集团从上到下的管理层。他们都会是你的支持者。”

“我明白了。”司暮意识到，所谓的商战其实也是个敌友的游戏，只有自己的盟友越来越多，从下到上的支持者越多的时候，才是自己胜利的时候。

“那我们现在就去见一下管理层吧！”司暮又说。

“好的薛总。”

……

食品集团现在的话事人是副总经理郑远航，他早知道薛总裁去了生产一线体验，却不知道薛春风到底要做什么。

如今他就在自己的办公室坐着。

“薛总，这次来有何指示？总经理造假和贪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