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声在公上容喆的大脑中来回盘桓,天地万物瞬间失色,一切都变成黑白。
只有那一滩血红鲜艳得刺眼,那一块青色的玉佩似乎化作利刃刺痛他的心脏。
整个身躯像是忽然变得老旧起来,连动一下都能听见自己身上的骨头在吱吱作响。
公上容喆艰难地转了转眼珠,视线顺着那双血手缓缓上移,最终停留在血泊中人的面部,可是入目的却是被杂乱乌发遮掩着的脸,血迹模糊了他的面容。
“不可能……不……”
公上容喆缓缓摇着头,喃喃自语。
还没有看清脸——
不一定是方樾,不可能是方樾,一定不是他……
村长见眼前这人疯疯癫癫,不由得稍稍往后退了退,小声嘱咐着众人:
“赶紧下山。”
说罢,便打算趁着公上容喆神志不清之际开溜。
铛——
一把匕首闪着寒光刺入村长身前的那片土地,匕身甚至还在微微摇晃。
“一个都不准走。”
公上容喆咬着牙,一字一句从口中吐出这句话。
那村长瞬间僵直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公上容喆艰难地再次开始抬步朝着祭坛走去,短短的一段路,却似乎要耗尽他一生的力气去走。
原本挡在祭坛前的巫师会众人,见到公上容喆这副疯魔的样子,胆颤之下也不由得给他让开路来,个个暗戳戳的都想着悄悄溜下山去。
公上容喆艰难地走完来到祭坛的那一段路,看着眼前这熟悉的身影,看着那他抚摸过千百遍的熟悉手掌中握着的双鹤玉佩。
他却像是不信邪一般非要彻底看清地上人的脸,才肯承认那个他不想承认的事实。
骨节分明的手颤抖着轻轻抚开那人面上那染了血的杂乱头发,入目的是他朝思暮想的面容。
一瞬间,料峭春风化作把把利刃,每一刀都扎进他的心中,他四肢百骸都在吱吱作响,似乎下一秒就会散架。
钟离圭方樾胸口处那空洞洞的血窟窿映照在公上容喆眼底深处。
那窟窿里透出来的森森白骨与脏器昭示着他经历了怎样令人发指的苦痛才离开人世。
“他从来都不说,可是我知道,他最怕疼。”
一道极其轻细的话语被掩藏在猎猎狂风中。
“不过,比起疼,方樾更怕孤单。”
“所以——你们一起去陪他吧。”
他缓缓站起身来,金色眼眸中的猩红映照着朝阳的金辉,他歪了歪脑袋,目光呆滞而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