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释迦摩尼坐定宝莲，眼皮微睁，懒洋洋的看着前下方，他身前是青色的弥勒佛，他倒是笑呵呵的不怎么显困。弥勒佛右边是一对石狮子正在相对而坐，你瞪我我瞪你。

不只是活物，他们旁边盆、盘、碗、瓶、钵什么的应有尽有。大家都整整齐齐的摆在砖地上，下面只是垫了一些硬纸板。

时近正午，大棚阴影间隙的地面上有一些小石子，其中几个在明亮的闪耀着。没什么风，也没什么顾客。附近摊位的伙计大都互相照看，去餐饮区轮换吃饭了。

老贺没去，他端着盒饭，坐在靠着棚柱的小椅子上。一整个上午都没开张，他心情和昨天一样。

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深蓝色T恤，单肩挎包的年轻人匆匆走了过来。老贺停住筷子，闭嘴抬头挤出一丝微笑。

然而脚步没有停下，年轻人的眼神只是和弥勒佛略略交流就离开了。

老贺只好继续低头吃面。

年轻人视线快速扫过两边的摊位，看得出来这些明显不是他的目标。走到通道的交叉处，他终于看到了通向玉石区的指示牌，转身向那边走去。

赌石直播间桌上的价牌无一例外都打印着“不退不换”。张弛昨晚打定主意今天来市场现场购石，也涨涨见识。

八里桥文玩市场在本市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还是小学时叔叔带自己来过一次，除了满地的古钱币，其他的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正巧这里离单位也不算远，中午张弛偷偷溜了出来。

现在的八里桥已经发展成了全市老物件买卖的一个重要据点。除了古董古钱币老物件，还有珠宝玉石和各种各样的工艺品，分为好几个区域，人货自然也是鱼龙混杂、真假难辨。

按图索骥，张弛终于找到了几家相邻的玉石店，这里比棚区稍好，除了路边摊位，后面还有不大的独立店面。

一家摊位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石头，趴着一个小纸牌上面写着“翡翠原石”。

铺面里面三面墙壁望去是一片绿色，靠墙隔板架子上都是各种成品和半成品，从半米高的玉船，一尺大的玉狮，到一指长的坠子挂件应有尽有。

家家看起来都差不多，张弛在最近那家站住脚步。

“老板，这些石头怎么卖？”张弛指着摊位问。这些石头一个个按大小分类摆好，肯定不是那种成箱论斤卖的。

“这个盒子里的每个五十。那个盒子里的都是一百。这边大个的和开过窗的单独议价。”坐在里面的光头中年人看了张弛一眼，有气无力的回答，然后收回右手继续低头看手机。

大概他一眼就能看出这个顾客身上没啥油水吧。

张弛拿起一块手掌大的石头装模作样的掂了掂，举起来找太阳没找到，只好翻来转去的瞎看。

“老板，石头买回去要是不喜欢能退换吗？原封不动的话。”说实话他也觉得自己的问题很搞笑。

“你买这东西不开，是为了镇纸的？”光头乐了。

“哦，不行啊，我问问别家。”张弛轻轻放下石头。

“老魏，你家石头能退吗？”光头已经替他喊了出来，他为自己找到了一点乐趣。

对面也没生意，那个老魏没搭话，手端水杯，乐呵呵的踱了过来。不用扭头，张弛能感觉到旁边的那家店主也在看热闹。

“小兄弟，虽然不能退，不过你可以再拿过来让他收。说不定过几天行情看涨，你还能赚点儿。”老魏一脸认真的给他出主意。这倒不是骗人，这行的买卖都是双向的，能卖就能收。

“我不收他也会收。”光头接茬。

见张弛没说话，老魏打量了他几眼，继续说：“你不会是旁边学校里的学生吧？我跟你说，什么机器也没用，头两年有个教授来过了，说是做实验。

结果呢，还是看不准。最后也不知道经费是不是国家掏的。”

“那不废话嘛。”光头说。

“嗯……”张弛感到脸有点发热，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傻，他得编个理由，“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号称擅长八卦，老跟我吹牛说他什么都能算，我想弄块石头逗他玩玩。”

“嘿，那你可不巧，今天他家小玉刚好不在。她也整天自称是周易高手，还在网上开店给人算命。明天直接拉你那朋友过来，你们可以好好交流交流，是吧老魏。”光头一拍大腿，越说越起劲。

“好啊。”张弛没想到还真有人搞这个。

“谁知道她到底懂不懂。”老魏摆摆手，“易经是咱们老祖宗的好东西，不过我不太懂，要真有用我不早发了，你说是吧。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能折腾了。”

“人家愿意接管你这摊儿就不错了，世界迟早是年轻人的。”光头宣布。

最终张弛还是从老魏那里买了一块五十块钱的石头塞进了包里，挑的比较圆的那种。临走还加了老魏的好友，说有问题希望能向他请教，老魏痛快的答应了。

下一次是5月26日，周六。他还有几天时间斟酌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