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养猪场，光是翻书翻报纸，众人就一片愁云惨淡。他们已经不再期待和顾柏对答案了，决定还是给自己保留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

没人主动找自己，空幻也懒得去戳别人的心窝子。录取通知书没下来之前，他该怎么过还是照常过。反正他自我感觉良好，只担心他填的志愿能不能被录取。

就是工作的时候，时不时听到别人长叹一口气，有点影响心情。在晚上吃饭的时候，一桌人围着自己叹气，更影响自己心情。

忍了几天，一天吃晚饭的时候，空幻忍不了了“你们也不用这么难过，这次考不上，还有下次嘛。好好复习就行了。再说，录取通知书都还没听到说哪里有开始发，这次高考恢复得这么突然，又有多少人和我一样就没放下过书，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应该会酌情降低的。”

只是听了这话，江淮宁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似的，眼泪汹涌而出。

她哽咽道“顾柏，你也觉得那些题很简单吧。我看到那些题的时候，觉得好简单啊，但下笔的时候，我就是记不清他们的答案。很多地方不是没答对，就是挨了边，可又没说到重点。

这次这么简单的题，我都做不出来，下次考试，大家都有更多的时间复习，考题只会提升难度，我岂不是更做不出来了。”

说完话，江淮宁就开始嚎啕大哭，她想把自己这段时间压抑着的情绪一并发泄出来，再重整旗鼓，继续复习。

下乡多年，一直都很沉稳的“老大哥”常乐也颇为心酸。他下乡这么多年都没结婚，就怕以后回不了城。

结果现在一个既能回城，又有前途的机会就摆在他面前，却因为他下乡后把书本抛之脑后，而与他无缘。他真觉得当时认为顾柏读书是朵奇葩的自己才是个傻子。

人家是十年磨一剑，就等着展锋芒了。他呢？政策变数太大，未来不可知。

理智上虽然知道顾柏是在劝解他们，但作为他们本人来讲还是很难接受现实。常乐郑重地警告道“顾柏，你最近最好收敛一点，不然我们会忍不住想打你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空幻对自己的武力有一种迷之自信。他听到常乐对他的警告，一点也不心虚，反而还有点跃跃欲试。

他放下碗筷，挑眉笑着说“你们确定打得过我？”

常乐莫名背后一凉。

同桌其他人本想跟着一起抒发抒发自己对这场突然而至的高考产生的郁闷，看出顾柏好像是想动真格的，哪儿还顾得上多愁善感。

几人忙出声安抚“场长，常哥就是表达表达我们的羡慕，跟你开个玩笑。咱们继续吃饭”有人同时也给常乐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把这事翻篇。

本来就是开个玩笑，两个人千万别真打起来了。

常乐要是伤着了，只能自认活该，谁让他先挑衅的顾柏。但顾柏要是伤着了，他们这些人可就要有大麻烦了。

沙河大队的人挺护顾柏的，别他们这次高考没考上，还把工作给丢了。

常乐又不是真傻，哪儿看不出顾柏是真想动手“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别过来啊。”

听着不能动手，空幻那颗躁动的心，瞬间恢复平静。感觉跟人打架比考试更能吸引他。

重新拿起碗筷，空幻脸上带着对不能打架的惋惜，说话语气却非常自然“吃饭、吃饭。吃完饭，觉得自己考得不好的，就打起精神继续复习。”

于是众人就以江淮宁的哭声做背景音乐，吃了很是沉默的一顿饭。

之后空幻再听到谁在唉声叹气，他只会真诚建议“觉得自己心里没着没落的，空闲的时候就多看看书。这次考试不过，也能早点给下次考试做准备。”总之别来影响他心情。

有来自空幻的耳提面命，催促学习，还有江淮宁做投身学海的榜样，养猪场中渴望知识改变命运的众人只能被迫早早重新投身知识的海洋，继续复习。

因为现实告诉他们一味的难过并不能改变什么，别人反而可能用他们难过的时间超越了他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尾又是大众对猪肉需求最大的时候，养猪场这段日子人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就为了选出最好的猪，在食品站卖出最高的等级。

这天下午，养猪场的人还在忙着清理拖拉机，打扫猪圈，大队长就一脸狂喜地疾奔进来，边跑边喊“顾柏，顾柏在哪里？”

沙道远看到他爹鞋都掉了一只，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事，这么着急，便喊道“爹，顾哥在里面挑明天要卖的猪，你这么着急别冲进去，免得惊了猪。你找他什么事啊？”

说到猪，大队长那发热的脑子立刻冷静下来，别糟蹋了钱。他也不跑了，直接踮起没穿鞋的那只脚，望着站在拖拉机上的沙道远，怒道“小兔崽子，还不快给我端个板凳过来。我在这里坐着等顾柏。”

老爹发话了，沙道远能怎么样呢。他只能乖乖地先给他爹把椅子搬了，再继续洗拖拉机。

有脑子转得快的人，已经想到了什么。“大队长，是不是顾场长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