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完猪草，眼看着堂姐妹结伴去玩，而自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家继续干活，姜道伟希望自己是四叔四婶的孩子的念头再次蠢蠢欲动。

别看姜道伟小，还不到十岁，但他心里早有一本自己的账。

大家都说男孩子才金贵，可那也要看是谁家的孩子。

不说远的大伯、二姑家的堂兄、表兄们生活的有多好，就说眼前四叔家的堂姐妹。

哪怕他们家没一个男丁，只因为四叔长得像爷爷，爷爷和奶奶都能偏爱到她们身上去。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他们两家孩子做活和上学的区别。

四叔家的堂姐妹每天做点活意思一下就行了，就可以去玩了。

而他们几兄妹则是有点活就要做，什么捡柴火、打扫家里卫生、喂猪……他们不做的话，做的人就是他们妈。连选都没得选。

至于上学的问题，姜道伟就更羡慕四叔家的堂姐妹了。

堂姐妹上学的钱都由爷爷奶奶出，爷爷奶奶空闲时，还会教一下她们。除非她们是真的念不下去、不想念，才能不读书。

而他们家这几个是想读书，他们爸却最多只能掏出一个人上学的钱。爷爷奶奶也不管他们家的事。

每次一想到自己的亲生爸妈都这么窝囊，在爷奶面前一点不受看重，姜道伟就来气。 四叔常常偷偷跟他讲的过继的事，便一次次占据姜道伟的脑海。

若能有的选，姜道伟当然更想做大伯或者二姑的儿子，那可是一点活都不用做了。每次一和爷奶见面，爷奶就给他们吃的喝的，只被问几个问题，就能从爷奶手上拿点钱。

但他们家都有儿子，还是好几个，一点都不愁传宗接代，死后没人给他们摔盆。根本不会说起过继这回事。

如此一来，自己能选的也就只有四叔一个人。想想自己还没过继过去，四叔就私底下塞给自己的糖和点心，姜道伟就止不住的心动。

他们家虽然大哥夭折了，但还有他和小弟两个男丁。自己过继出去了，也还有小弟在，而且就在一个屋檐下住着，爸妈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想起自己那倒霉的大哥，姜道伟瞬间便汗毛直立。头一次死亡离自己那么近，他难免心有戚戚。

为了馋口肉，他大哥就偷偷摸摸地跑去下河摸鱼，还没带上他们几个小的。

等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体早凉了，队里人都是直接通知他们爸妈去认尸。

自己过继到四叔名下以后，应该就不用馋了吧。姜道伟不断回想爷奶对那几个堂姐妹的好，仿佛在看着自己的未来。

“二哥。”妹妹的一声呼唤将姜道伟扯回现实。

他定睛一看眼前的情况，和弟妹一同怔愣在原地。

爷爷趴在地上，被自己妈踩着，自己的那个爸跪在自己屋门口，面向着妈那边怒目而视，手上却不停地在扇自己耳光，奶奶也恶狠狠地站在一旁瞪着妈。

他们上午就出门割了个猪草，他妈怎么敢的？闹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可她又不能一辈子踩着爷爷不动，迟早没了可以用来要挟的东西，又会被爸爸打。

思及以前他妈老是多嘴，说些大家不爱听的话，招来的打，姜道伟是真觉得头疼。

他妈为什么这么蠢？是天生欠打吗？非得给自己找打！

为什么他妈不能像四婶一样，好好讨爷奶的欢心？

爷奶高兴了，说不定还能让她少干点活。

今天和爷奶闹成这样，让爷爷颜面扫地，看着爸暂时屈服了，她就以为她是赢了。不知道等她松开爷爷的时候，还要遭多毒的打。以后被他爸收拾得肯定更狠。

姜道伟一时感觉到自己前途堪忧。

以前父母不受爷奶偏爱，他们几个小的就过得那么辛苦。如今他妈彻底把爷奶得罪完了，他们几个小的还不知会被迁怒什么样子。

他简直想自己立刻就被过继给四叔，省的以后还有那么多糟心事等着自己。

“正好娃儿们回来了。”空幻笑看着“徐世德”还活着的四个孩子。“我要和你们爸离婚。你们是要跟着我，一起离开姜家，还是要留在姜家？想好再回答。”

选择的机会，他可给了。

选了他的，他会尽力供他们读书，养他们到成年，至于能读到哪儿，就看他们自己。书读不出来，他也会尽力帮他们寻个前途。

但是那个前途能不能把握得住，也得看他们自己。

他是不包终身售后的。

至于没选他，那就更不关他的事了。反正他又不图这些人养老。

孩子们被他们妈的一句话给弄懵了。离婚是什么？他们都没听过这个词。

离开姜家？就是离开住的这里？和他们妈一起离开，那他们爸呢？

而且离开这里以后，他们住哪儿啊？

几个小孩脸上疑惑和纠结的神情反复出现。

在场同样被离婚这个炸弹炸晕的人，还有姜宽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