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父母亲戚合伙办了我的婚礼，双方交换人质，然后通过了“借款请求”。我向来滴酒不沾，倒在了怪凉快的柴房里。

谈判桌上相互刁难挖苦的双方，过了今夜便要冰释，这万能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然而一早上功夫，柴房却成了新房。跑丢了一只鞋的母亲打了我一巴掌，我也瞧见，她暗自承受了两巴掌。

“这床归我了。”回去收拾时青衣向我招了招手，还说是门没关。

“放心，你家人看不见我的。”我真是昏了头信了她，她们碰了面，母亲没有再收拾我。

当夜，她抱着自己的被子悄悄挤了过来。我摸了摸，那被褥今天确实很薄。

“你什么时候走？我好想个理由。”青衣白了我一眼，小手径直往下摸索，我慌忙阻止。当手里传来属于她的温度，以往所有的孤独感都回归了真实与沉重。

“我看见了你，你没认出来，”她抬了抬眼，“其实很多事情，我也忘记了。”

当我在埋怨声里把那一份“画像”取出，她却藏着脸，矢口不认。

“你的手指……很长。我也不知道……适合写东西，或者……画画。”这是她的我还记得的梦话。

(一个异乡的人儿路过，大黄犬的耳朵动了动，今天没有叫唤。蜜蜂肥胖的身躯紧张地爬行着，在它的土堆似的鼻子前。与恼人的纠缠不清的苍蝇相比，现在它的速度，跟天上挂着的太阳一模一样。)

“嗯，是我，”我不记得那是什么时候了，也很少有人给我打电话。

“恨么，说‘是’的话也不至于……你们见过？金屋藏娇……算不上吧。”

那一年，宋夏妮来访，几乎同时，青衣也出现在我房间的房门后面。

虽然新时代的“出口”只会更完善，这个时代“入口”的建造却因耗费巨大和技术难题宣告封存。宋夏妮的情绪萎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一天，青衣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你想……我还有一个名字叫:该娅。”我唤了一声，可她没有点头。

“几十年来，青衣从没离开过我的房间。”时间在她眼里就像一张自己移动的地毯，而我们熟悉的广阔天地，却是结结实实的墙壁。

故事在这儿便暂停了。我没有问任何一位有没有后悔。不过，青衣不仅生得漂亮，性格也比现在的他好了太多太多。

“如果不须世间礼仪繁缛，肯不肯娶一个貌美如花的标准贤妻？”我想我是在多此一举，询问起一位亲密的男性朋友。

他表示理想化了，然而谁会不乐意呢。我又问:“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呢？”

那头的他沉默良久，回答:“年少时料想，理想的感情大概如此。当时一厢情愿，现在的话……就算想也没了这个机会。”

他的话为了“漂亮”而说得太漂亮，这是我不满意的。青衣他们不也盖一张被子么？如果连一床被子也盖不了，这叫什么事。然而我又在想:他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不像常人的情形。

遇见更好的另一半，随时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