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没等她想好要不要继续问贺昭为什么要这样做，贺昭就继续道：

“沈世子，贵府的守卫未免过于懈怠了。世子就是这样保护公主的安全的？”

“下面的人办事不力，自是该罚。贺公子下次再来，就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沈凭澜的声音依旧温润清冷，落在顾盼兮的耳里，却总能让她品出几分威胁的意味。

不是今天这样。

意思是，下次贺昭再想如此肆意妄为，侯府的守卫不会是今天这样了。

而贺昭本人，也不会再是今天这样完好无损了。

顾盼兮弄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禁扶额。

这个沈凭澜不但心狠手辣，怎么还有点小心眼。

她还是要找个机会好好警告一下贺昭,他也许有本事在沈凭澜手里钻钻空子，却未必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顾盼兮对贺昭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却总觉得他心地不坏。

前世顾氏遭难时，徐国正逢多年未遇的水灾。

内有水患，外有劲敌胡姜虎视眈眈。

彼时已是徐国太子的贺昭，想来也必然是整日焦头烂额。

顾盼兮再看向贺昭，忍不住有所猜想。

那时若不是徐国也自顾不暇，贺昭会不会考虑对大渊有所动作呢？

如果会，是会伸出援手，还是会……

落井下石？

贺昭没有给顾盼兮继续探究的机会。

他静静听完沈凭澜的话，无所谓地笑了笑，转身走出了院子。

有暗卫现身拦截，他却不像来时那样硬闯，只是回过头看看沈凭澜。

目光只看向沈凭澜，仿佛压根没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顾盼兮。

沈凭澜礼貌而疏离地对他笑笑，吩咐暗卫退下。

顾盼兮抬头，看着贺昭迈着大步走远。

很快感觉到沈凭澜在看她。

“有什么想法？”

沈凭澜突然开口。

没头没脑的一句，不知道是在问她关于贺昭的想法，还是关于林北江的想法。

顾盼兮笑笑：

“贺昭这是向你投诚来了。至于林北江，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就杀了吧，跳蚤一样忙来忙去，叫人心烦。”

沈凭澜低低地笑：

“你倒是爽快。”

“是啊。我连自己的亲舅舅都想杀，已经是有悖伦常了，沈凭澜，你怕吗？”

顾盼兮耸耸肩，

“我之前杀了赵恪之，现在想杀林北江，以后还想杀更多的人，有些是借你的手杀，有些也许会是我亲手杀，我会越来越残忍，沈凭澜，你怕不怕我？”

沈凭澜后退半步，仔细打量了她一眼，随即略带欣赏地点点头：

“你越残忍，我越喜欢。也许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一类人。”

顾盼兮抿嘴笑：

“若是我真的变得杀人不眨眼呢？”

“我不是也杀人不眨眼。”

沈凭澜无所谓地笑笑，

“从幼时到现在，出入无数次战场，我身上背的人命恐怕早已不计其数，阿宁，变得和我一样吧，来到我身边，我们一起下阿鼻地狱。”

白色院墙被阳光绣上墨色的竹影，空气里缓缓流动着暗暗的清香。

顾盼兮踮脚，伸手勾上沈凭澜修长的脖颈，吻了吻他的下巴，然后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

“沈凭澜，你在守护你的子民，而且未尝败绩，你是天生的战士，我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