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兮暗暗松了口气。
在这位长夏姑姑开口前,有那么一瞬间,她真以为今天是来见沈凭澜的情人。
心里不知道有多紧张。
这长夏姑姑看起来保养得颇为得当,容貌也隐隐能看出年轻时必然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
可怎么看也都该有个四十多岁了。
她知道沈凭澜性格不似常人,也渐渐有些熟悉了他平日里带着压迫感的行事方式。
但怎么也不敢想他还好这一口。
不过看沈凭澜对她的态度,虽然脸上仍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举止却透露出些恭敬的味道。
应该是当做长辈来看的。
顾盼兮笑着对长夏姑姑回礼:
“盼兮见过长夏姑姑。”
长夏姑姑笑得眼角皱起了细纹,引着二人进了宅子。
听说沈凭澜还没吃饭,又吩咐了一旁的侍女着人准备饭菜。
沈凭澜环顾四周,问道:
“祖父最近可好?”
长夏姑姑笑着回答:
“好。听说你娶了公主,又拿下了凌州,除了一批当地的贪官祸水,得意的很。”
“得意什么,我走之前他老人家可是大发雷霆,说我此番要是敢一声不吭将顾家的江山拿了,他就给我家法伺候。”
沈凭澜耸了耸肩,并不因着在顾盼兮面前就避讳谈这些。
长夏姑姑闻言回头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转过来对顾盼兮福了福身子:
“公主恕罪。世子向来口无遮拦,沈家绝无意染指江山。”
顾盼兮却笑得大方:
“姑姑不必如此小心。我与凭澜是夫妻,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也知沈家对我父皇一腔忠心。”
长夏姑姑这才放下心来,道:
“公主有所不知,奴婢服侍侯爷三十余年,看着世子从小跟着侯爷长大,侯爷待世子事无巨细,样样亲力亲为,不肯假他人手。世子虽性子与寻常人不大相同,但在侯爷的教导下,心地总是不坏的。”
顾盼兮点点头:
“姑姑所言极是,我与凭澜成亲以来听他说过许多边关的事,却没怎么听他说过这些,姑姑得空了可要多给我讲讲。”
说着便上前一步,揽住了长夏姑姑的胳膊。
长夏姑姑的话让顾盼兮有种莫名的安心。
知道了沈凭澜因着自己父母的缘故对许多事近乎偏执之后,她就一直好奇。
沈凭澜的性格里有病态,这很好看出来。
从他们成亲到现在,他从未让顾盼兮离开过自己的控制范围。
就连她回趟皇宫,也是让青黛寸步不离地跟着。
顾盼兮不觉得这是好事,但她毕竟还依仗着沈凭澜的力量,也颇有自知之明。
沈凭澜肯帮着孤立无援的她守住大渊,已经是莫大的恩惠。
她不会既依附着他,又要求百分百的自主。
但若沈凭澜只是病态地想要控制她软禁她,顾盼兮也不觉得好奇了。
偏偏他平日里又在许多事上对她极尽宠爱。
在她夜里惊醒时温柔地搂着她,为她轻拍后背。
从城外办事回来时不管顺不顺路,都会给她带一份南桥斋的点心。
连她清晨起床去院子里看花,他都记得为她备好披风,在她觉察到露水寒湿之前将她拢进怀里。
这样的细心体贴是短时间里学不来的。
必然是在长久的生活里一点一滴浸润出来。
被人真真切切地宠爱过,才能有能力去对另一个人好。
可沈凭澜父亲早逝,母亲又据说极不喜他,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导致沈凭澜性格偏执病态的罪魁祸首。
顾盼兮一直好奇究竟是谁给了他那样的温暖。
听了长夏姑姑的话她才幡然醒悟。
原来是沈凭澜的祖父,老平远侯。
年轻时纵横疆场,守住了大渊在北边的半壁江山。
年迈之时又培养出了赫赫有名的战神沈凭澜。
甚至用自己的精心教导压住了他与能力匹配的野心,和几乎源自天生的暴虐。
“老平远侯,是大渊真正的的英雄。”
顾盼兮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