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来顾盼兮就急急地问沈凭澜杀了谁。
他却只是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地写着毛笔字,淡淡地答了句:
“跟林家接头的胡姜探子,湛卢他们没审出来,我亲自去了。”
顾盼兮还想问问那探子究竟都交代了什么,林家究竟准备做什么。
但一句话还没说完半句,就被他欺身吻上了唇。
她被吻个措手不及,不得已咽下了说到一半的话。
沈凭澜不听她说这些,只是有些用力地吻她,双手紧紧地将她圈起来,像是生怕顾盼兮跑掉。
当然怕。
他千里迢迢从北边跑到帝京,违背祖父的意志插手朝廷的事,绕来绕去,所图不过一个她而已。
怎么能让她跑掉?
想到这里,沈凭澜忍不住在心底自嘲地笑。
世人只当是他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
殊不知他对这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根本不感兴趣。
若不是因着这个大渊的公主,他倒乐意看看这些无知无畏的中原人在叛军的铁骑下是不是还能这么有气节。
“沈凭澜……”
怀里的人一声嘤咛,嗓音里的委屈像是要溢出来。
将思绪收了收,沈凭澜不再逗她。
微微松开了顾盼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涨红的小脸。
顾盼兮忍不住急急地吸了几口气。
心里忍不住腹诽,这男人是怎么回事,每次自己有正事要同他说,他就用这种方式堵住她的嘴。
“你上次也没有和我说清楚从林家劫下来的是什么东西,林家送信物出去究竟要做什么?”
“一枚玄铁箭头,是上一任胡姜部落首领持有的信物,不知怎么的落到了林家手里。胡姜的大可汗年前曾经亲自来过大渊想要取回,当时正是被抓住的这个探子接应的他。”
沈凭澜往后一仰,坐在椅子上:
“他告诉这探子,胡姜已经招揽了大批精工巧匠,只要林家松口把箭头送过去,结盟就达成,届时胡姜会想办法仿制出这种武器。”
顾盼兮静静听他说着,越发觉得难以置信。
玄铁这种东西,她生长在皇宫十余年,都只是听过而已,从未真正见过。
林家只有长子林熠是武将,还从没上过战场,怎么从胡姜部落的前任首领那里拿到的这枚玄铁箭头?
若是这次沈凭澜的人没有及时发现林家的行动,箭头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胡姜的新可汗手里了。
日后,胡姜是不是真的就能打造出这种连大渊都没几个的武器?
这种武器拥有一个两个,只能是代表某些特殊意义的工具。
虽稀奇,但构不成威胁。
可若真能大量生产,再配置给军队。
玄铁据说坚硬无比,特殊的材质能让划破的伤口久治不愈。
只怕无异于给军队中的每个士兵多安了一双手。
这样实力强劲的军队,会最先攻击哪里?
她不敢再往下想。
沈凭澜看出了她的担忧:
“说起来,倒多亏你坚持要尽快杀了赵恪之,不然我们恐怕一时也发现不了林家这条大鱼。现在这枚箭头被拦了下来,我们只要看看胡姜和林家还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就行了。”
顾盼兮知道他有意宽慰她,淡淡笑了笑:
“内忧外患,此时的大渊真真是水深火热……多亏有你。”
沈凭澜突然得了她的夸奖,倒像个孩子一样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巧合罢了。千乘营打头阵的部队进帝京时发现了鬼鬼祟祟准备撤出的几个胡姜人,里面碰巧就有这个探子的上线,一个伪装成粮商的胡姜官员。”
又说回胡姜探子,顾盼兮想起来,问道:
“湛卢那边应该不止他一个人,一群你的人都没能审出来,你是怎么审出来的?”
沈凭澜笑道:
“湛卢做事狠绝,却不擅长攻心。这种亡命之徒,活下去的动力往往不是所谓的忠诚,而是野心,斩断了他的希望,再许个更好的前途做诱饵,自然就招了。”
“你许了那人什么前途?”
顾盼兮追问。
沈凭澜见她有兴趣,也耐心回答:
“招入沈家麾下,帮他摆脱胡姜。他知道上线已死,就算什么都不招,回到胡姜也不会有人信他,答应得倒是爽快。”
“倒是识时务。”顾盼兮默默点头,“那你后来封了他做什么官?”
“封了个阎王殿里的大掌事,这会儿应该已经走马上任了。”
沈凭澜笑得有些张扬。
顾盼兮一听,知道自己问的天真了:
“你把他杀了?”
沈凭澜挑挑眉,算是默认。
顾盼兮观察着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眼角自带的红晕透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为什么?他招供的内容还是有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