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见顾盼兮想要蒙混过关的俏皮样子，沈凭澜心下一动，也不再多言。

顾盼兮知道他默许了自己的决定，笑容颇为明朗：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沈凭澜点头：

“独立清醒，甚好。”

青黛知道自己押对了，更在心里对顾盼兮钦佩不已。

看着是个懵懂少女的样子，对付世子却当真有一套。

便给一旁的女孩使了个眼色：

“红萼，还不谢过世子和公主。”

红萼还不知自己的命运就此有了真真切切的转折，只赶忙更低下头：

“奴婢谢过世子公主。”

顾盼兮道：

“好了，你身上还有伤，下去歇着吧。伤好了再来这院子里做事。”

红萼应声答是，便跟着青黛走出了院子。

看着女孩瘦弱的背影，想到自己也算能护住一个受难的人，顾盼兮心底有了一点安慰。

两人刚用过晚膳，湛卢就来了。

看了看外面渐晚的天色，顾盼兮回过头对沈凭澜微微一笑：

“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你跟湛卢好好谈事情，不必特地过来陪我。”

沈凭澜偏不让她如意：

“不会谈很久，乖乖在床上等我。”

顾盼兮立刻收敛了笑容，讪讪道：

“好。”

看着她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沈凭澜直直地走到顾盼兮面前，俯下身看着她：

“抱着我睡觉不舒服吗？这么不情不愿的。”

顾盼兮被他若有似无的眼神扫得红了脸，语气也急急的：

“沈凭澜，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样欺负我？”

沈凭澜答得爽快：

“不能。”

说着更上前一步，蜻蜓点水般地在她额前印下一个吻。

在顾盼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湛卢候在门口，一见到沈凭澜便迎上前去。

“去书房。”

沈凭澜对他笑笑，背着手走在前面。

一看他笑，湛卢就有点慌。

但还是理了理心绪，快步跟了上去。

书房。

“世子，林家那边有动作了。”

湛卢边说着，便双手将一个打开了的盒子放在了沈凭澜面前的桌子上。

盒子只有巴掌大，里面放着的，是一枚箭头。

箭头上赫然刻着一个弯弓状的标识。

是胡姜部落的图腾。

大渊曾与西域胡姜部落交好。

过去的许多年里，胡姜人可在大渊的街市上自由活动。

但高祖时胡姜部落据说是换了可汗，新可汗上台后对大渊的敌意极重。

屡次派出部队从西北骚扰大渊边境。

平时一贯沉默的胡姜人也一反常态，在大渊的土地做出了许多烧杀抢掠的事。

在这种情况下，与胡姜部落的人有私下往来，可是通敌叛国的死罪。

更何况这还不是一般地往来。

这箭头用的是罕见的玄铁，整个大渊朝只有保护皇室的最高等级的暗卫才有资格使用。

即便富贵滔天如林家，也不应当私自持有。

那这枚被当作信物、明显是要用来传递什么情报的箭头，林家又是从哪儿得到的？

是皇宫，还是素来热衷于研制各种奇门遁甲的胡姜？

不管哪一条，可都是抄家灭门的罪过。

沈凭澜笑笑：

“知道赵恪之的死讯了？”

湛卢点点头：

“林家消息收得晚，反应却很快，整个帝京都找不到赵恪之及其随从，知道事情不对，便坐不住了。”

沈凭澜拿起那枚泛着冷光的箭头端详了一番，道：

“坐不住了，却不联络幽王，而是舍近求远地给胡姜部落送信物。”

湛卢道：

“您下令监视林家之后不久，我们的人就发现了林家派了人往西北送信。”

有意思。

沈凭澜仰起头想了想，问道：

“北边最近怎么样？”

“凌州已经整顿得差不多了，收押了一批贪得厉害的，按您说的先关着了，财产清点了用来加固城防。”

“很好。把千乘营的人调过来吧，帝京这边有趣得紧，让他们也来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