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兮再醒来时,已经接近晌午了。
由侍女服侍着洗漱完,就看见沈凭澜从院门外缓缓走来,手里还拎着一盒像是糕点一样的东西。
“过来吃点东西。”沈凭澜扬了扬手,侍女应声退下,走时还不忘轻轻将门带上。
“你过来。”顾盼兮看着他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把自己折腾得新婚第一天就睡了懒觉,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一想到大清早沈凭澜对自己做的那些荒唐事,顾盼兮就忍不住红了脸。
“怎么?这就没力气了?”
像是知道她为什么脸红,沈凭澜不失时机地添了一句,“我们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登徒子!”
顾盼兮只觉得自己都快烧起来了,一把推开沈凭澜递过来的糕点,却又被他捉住手顺势揽进了怀里。
“乖乖吃点东西,一会儿带你办点事。”
“什么事?”
顾盼兮挣扎不得,只好顺从地吃下送到嘴边的糕点。
“带你去挑选几个合心意的婢女。”
“沈家在京城的府邸不是一直都有人料理吗?从院子里随便选几个就是了。”
顾盼兮对沈凭澜口中的婢女并不感兴趣。
在上一世的记忆里,服侍了她将近十年的贴身婢女清霜最后死在了她的面前。
只是为了帮她从被大军包围的皇宫逃上林家的马车。
她还记得清霜穿着她的衣服拼了命的往相反的方向跑,被追去的士兵擒住后,毫不犹豫地吞下了口中含着的毒药。
所以这一世的顾盼兮出嫁时没有带上清霜,而是提前让母后将她许给了羽林卫里的一个小将领。
那支羽林卫在明年会被派去江南,清霜作为从军家属也可以一同前往。
这样即便到时候她真的无法改变局势,至少可以保清霜不用再为她而死。
顾盼兮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能送走一个清霜,却不能自私地送走自己的父皇母后。
任何人都可以退,可以偏安一隅,但他们不能。
他们是大渊的掌权者,是顾家的子孙,受着万民敬仰,也要担起守护万民的责任。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顾盼兮不愿再想这些,擦了擦手,朝院子里走去。
“我还没来过平远侯府呢,你带我走走吧。”
沈凭澜看出她的抵触,也不勉强,只是笑了笑,跟着她走出门去。
沈家常年驻守北疆,只有每年入京朝拜时才会回到在帝京的府邸。
太祖时就修成的平远侯府,七殿五门的宅子,清一色的碧玉琉璃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是仅次于皇宫的建制。
“以前每年都是陪着祖父回京述职才会来这住几天,他老人家在皇城根底下长大,对大渊的感情叫一个深。”
所以是因为沈钟,后来的沈家才没像别的诸侯王那样对皇室虎视眈眈吗?
顾盼兮心里暗想,那沈凭澜呢?作为沈家未来的接班人,他是怎么想的?
“你十七岁就拿下了山南、淮溪两州,边关十州你沈家占了五州,为什么迟迟不对剩下的五州动手?”
边关十州明面上是大渊的国土,但其实在高祖时就已经基本不受中央管制。
各方势力一直你争我夺。
直到沈钟凭一己之力拿下了烟河、朔兴、映屏,封了平远侯,这才让暗流涌动的北边多了些安稳。
沈钟与高祖据说是少年密友,沈家祖上与顾氏也渊源颇深。
若说他是因着对大渊忠心而不愿分顾家这杯羹,也许还真有可能。
至于沈凭澜,顾盼兮直言:“你不像是因为忠心于大渊才不发动战争的人。”
她说的太直白,沈凭澜垂下眼睛看了看她,回的话也是毫不掩饰。
“你倒是聪明。我对大渊没什么忠心不忠心,这些年来皇室式微,各路诸侯屡次挑衅,沈家有我祖父坐镇,自是不会主动伤了大渊的体面。他心系帝京,我虽有意逐鹿中原,却也要考虑一手将我带大的祖父的想法。”